他又不是曹爽,别人只是指着洛水放了个屁,就兴高采烈带着三族老小赶赴黄泉之下与先人团聚了。
况且权势之路,兄弟尚且阋墙。
如徒手能与猛兽搏斗、正值壮年的曹彰,犹在洛阳朝见时暴毙呢!
丁谧不过他外兄罢了,焉敢不慎!
所以,他需要时间来验证一下,丁谧是否真心来求依附。
比如看他什么时候与曹爽断交、什么时候不复与那些同样被浮华案禁锢的友朋来往,看他在这段时间里是否还会去寻求他人依附,等等。
再者,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是不会被珍惜的。
畜养爪牙,譬如饲鹰。
常使饥之可为用,不可饱之而扬去,更不可姑之。
丁谧自是不知道他所想的。
且还心中颇为感慨,庆幸自己此番赌对了。
要知道,他可是被天子诏令禁锢的!
而夏侯惠竟是声称短则一年半载,久则二三岁,便会帮他谋求解除禁锢,如此承诺孰敢许之!
反正他知道曹爽不可能有这种魄力。
对,他并不担心夏侯惠是夸夸其谈,过后便食言而肥。
丈夫言必信、行必果。
且他没被解除禁锢之前,也无法为夏侯惠鞍前马后啊~
故而,待夏侯惠话语甫一落下,他便再度起身行礼而拜,满怀感激而道,“多谢稚权不弃!愚兄必不相负!”
“兄不必如此。”
连忙过来搀扶的夏侯惠,笑容可掬,“我不过是有心为兄请求,事成与否,在于天子心意,犹两可之间。若事顺遂,彦靖兄若谢我也不迟。”
对于日期你都敢言之凿凿了,还有谦虚什么犹在两可之间?
丁谧心中畅快,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夏侯惠给抢了先,“虽欲与兄复欢谈,然不敢再耽搁。彦靖兄此时若不归洛阳,恐就赶不上城门落锁了。”
咦!
你家坞堡不就在二三里外嘛~
闻言,被下了逐客令的丁谧略微愕然,但很快就颔首称是。
应是我今身份敏感,而稚权不想徒增他人茶余饭后罢。
自我宽解了句,丁谧起身拱手做别,“稚权,愚兄就此别过,静候他日再会之时。哦,对了,尚未贺稚权北伐鲜卑之功。且稚权简在帝心,归来成亲之际犹能从征并州,由此可见,稚权得天子恩宠器异,秦元明与曹昭伯等不如多矣!愚兄附骥尾亦可期矣,望稚权勉之!嗯,我观秦元明此人无有大志、乃唯诺之辈也。为他日仕途为念,稚权或可亲近之,引为助力应是不难。”
言罢,不等作答,便大步转身而去。
所以他也没有看见,原本作开心颜的夏侯惠,听罢他这番作别之言后,笑容直接凝固了。
若往近了细瞧,还会发现他神情有些郁闷、有些羞恼。
是的,丁谧之言非但没有让夏侯惠欣悦,反而隐隐生出了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虽然通过这番言辞,他终于明了了,为何陈泰傅嘏以及丁谧等人倏然对自己善意大增,且试探着探讨彼此共存同利的缘由。
但此刻在他心中,是如此无声咆哮的
我期盼的是在有生之年能破蜀灭吴,立不世之功,让华夏早日再度迎来大一统,令黎庶百姓得以修生养息,赢得生前身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