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了天子曹叡,自身还信誓旦旦了,夏侯惠也不好继续争辩下去。
毕竟,毌丘俭又不是与他一样二世为人,没有那种纵观过数千年沧海桑田的演变,对无法掌控的未来不敢轻易断言与推进也很正常,且在今人眼里,毌丘俭的建议才是正确的。
另一个缘由,则是夏侯惠大抵习惯了。
就如先前在石泉松林,他兴致勃勃的向丁谧展示雕版印刷钻研的时候,本还以为即使丁谧没有感慨一句“造福天下寒素学子”,也会赞扬一声兴天下文教呢!
但结果呢?
还不是被泼了一头冷水。
所以说有些事情,注定是受到时代限制的,不能强求。
又或者说,是在自己手中权柄很小的时候说话的声音也会变得很小,别人愿不愿意听到取决于别人,而不在于自己或者关乎对错。
最后,无法说动对方的二人,还是各退一步将此议暂且搁置,改为修表附录上各自的看法传去洛阳,让天子曹叡来定夺。
亲自执笔的毌丘俭,在一一详细录言在书后,很郑重的对夏侯惠行礼致歉。
因为夏侯惠才是伐辽东的主将。
在战后如何处置上,也有着专断的权柄;而他的强烈反对与坚决不服从,算是在挑衅夏侯惠的主将权威了。
夏侯惠当然没有什么好介意的。
随口宽解几句将事情揭过,顺势问起其他事情来。
就如对玄菟、乐浪与带方郡的安排。
辽东四郡以辽东郡为首,只要将此郡评定了,其余三郡就是传檄而定的事,所以他想问的事情,是安排幽州边军哪三部过去驻守——现今过去接手防务与镇守的将率,几乎就是定下了,日后向庙堂推举他们为郡将(太守)的意思了。
甫复的郡且是边地嘛,第一任太守肯定是由边军将率兼任着。
在这种事情上,幽州刺史兼度辽将军的毌丘俭,提出来的人选要比夏侯惠更中肯、更容易被庙堂采纳。
“依我看来,王颀、弓遵与刘茂三部最合适。”
果不其然,毌丘俭不假思索就给出了答案,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人选。
好钢用在刀刃上。
幽州边军各部之中,最属他们三部最精锐、最适合镇边了。
而毌丘俭还顺势提及了辽东郡的人事建议,“稚权,若不,我再推举一人出任辽东的长史如何?”
这让夏侯惠略微扬眉。
旋即,便颔首微笑着拱手做谢,“如此最好,那就有劳仲恭兄费心了。”
边郡长史的职权很大,几乎兼领着郡丞与郡尉的职责,历史上不乏以长史代行太守权之事。而今辽东太守将是他仲兄夏侯霸,这是天子曹叡早就内定的。
毌丘俭知道这点,所以他说想推举一人出任,其实是为了避免庙堂委任一個不知辽东状况或是性格强势之人过来,平添夏侯霸的掣肘。
“呵呵~稚权客气。”
毌丘俭也颔首笑着,“我意属之人,乃是襄平人李胤李宣伯。”
原来是李胤啊!
夏侯惠知道这个人。
早在伐辽东战事开启之前,素来关系要好的牵弘就私下举荐过了。
嗯,李胤是前朝河内太守李敏之孙,也是牵弘的异父之兄。
李胤祖父李敏,在东汉末年曾任河内太守。
辞官回乡后,被辽东太守公孙度试图强行起用他,他不愿屈服,遂乘船出海,从此不知所踪。李胤之父李信为了寻找李敏而废寝忘食、辗转幽州各地,但仍一无所获。
后来与李信交好的燕国人、现今魏国的凉州刺史徐邈劝他娶妻,李信遂娶妻生下李胤,无几年便因寻父无果而感伤亡故。
其妻改嫁牵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