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嘲笑少府脑子不好使唤的上卿,恨不得挖个坑钻进地底下不出来。
几个死硬派脸色漆黑。牛抵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信,我就不信他能把赛马办的漂亮,不信!打死我也不信!”
“我也不信!曹时一定会失败,他必须灰溜溜的撵出长安,他不走咱们的位置就不能挪动,他不走列侯上卿的位置就空不出来,他必须走!立刻走!”
“大家且宽心。我认为此乃平阳侯曹时的临死反扑,咱们千万不能先乱了阵脚给他机会翻盘,只要耐心等下去胜利早晚是属于咱们的。”
一个个尊贵的公卿铁青着脸点点头。咬紧牙关仿佛受刑似的看着赛马绕圈奔行,他们要看着曹时失败,承受巨大的失败!
田蚡全程缩头缩脑不敢说话,赛马场可能是曹时的临死反扑。又或许是精心准备的致命一击。无论那一种都绝不是这帮三公九卿能承受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可得小心泥足深陷,无法自拔跟着他们一起完蛋。”田蚡认为自己早点抽身以免殃及池鱼。
找了机会自称去上厕所,把自家母老虎和半大小子一起哄离座位,闷声不吭的猫着腰往外戚的座次上靠拢。
愤怒到发狂的上卿们竟然没发觉少了一家,他们正忙着诅咒曹时一不小心摔个半死,少府的位置空出来留给他们,主爵都尉奴眼巴巴的期待着九卿宝座都快要疯了。
主爵都尉奴嘴里念念有词。好似在做巫蛊厌胜之术,或许他真的已经被即将到手的胜利幻觉给骗疯了。
“一百一十六号!快!快跑啊!”
“三十三号加油啊!再快点!”
“二百六十二号又追上一个位次。杀进前三十名了!好样的,我看好你!”
“我的二十七号好菜啊!你怎么落到后面去了,跑快点啊!再慢你就去死好了。”
卫右渠攥着拳头大嚷,他们四个人各自为下注买了几个注,每个人下注10万钱到20万钱不等,反正自己的开销是父皇报销的,花出去的钱不心疼。
卫绾坐在一旁大感吃不消,频频侧目瞥视四个富二代狂撒黄金。
老丞相好不容易微服出游一次,反而欠下这帮小子六十金的债务,想提醒几句注意影响又说不出口,毕竟吃人手段拿人手软,更搞笑的是卫绾和卫右渠同姓卫,祖上说不定是一宗一族的血脉至亲,只是卫绾并不想续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罢了。
其实,他原本也不用那么吃力的,十几年前凭借军功和恩泽获封建陵侯,哪怕只是区区八百户的小侯国,蚊子再小也是肉,大小也是个功勋列侯,儿子卫信在侯国里长期打理事物经营田产,建陵侯国里两百多顷良田是卫绾家的主要经济收入,另一部分就来自侯国的税收。
儿子娶了个关内侯家的女儿,一进门就生了两个闺女,今年才怀孕要生第三胎,医工和产婆都说这次八成是个男丁,卫绾和老伴格外疼爱唯一的儿子,就把侯国的那份田产交给儿子打理,只收取每年的封户税收作为家用,平时就靠他当丞相的4200石俸禄吃饭,在长安这么大的都市里迎来送往是免不了的,丞相府不能太寒酸,稍微装点门脸出手阔绰点,丰厚的俸禄就显得入不敷出了。
女儿一家在长安城,跟着老两口一起吃住,女婿熬了十年只是个秩比六百石的小官,女儿在家里相夫教子不做事,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一家几口日子过的有点捉襟见肘,
赛马跑的飞快,卫绾的心很难受。
这种难受不像上卿们那么疯狂,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压的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放眼望去,上百万人的赛马场人潮涌动气氛激烈,面红耳赤的富商豪客们挥舞着金袋子大呼小叫,此起彼伏的呼喊使他忧心忡忡。
卫绾与三公九卿微服出行暗访赛马场,不就是想看曹时的笑话,看着他如丧考妣痛哭流涕,看着他被愤怒的天子撵出长安城。
可是现在到底是看谁的笑话?到底谁才是笑话?
他忽然觉得自己才是笑话,每次想到那张嘴角挂着嘲讽的年轻面孔。卫绾的心口仿佛比锥子狠狠刺了一下。
曹时每一招都直达要害,几次吊打窦家从不拖泥带水,每次窦家被打的要死要活还偏偏拿他没办法。这次太皇太后亲自出面指使三公九卿配合,务必要让少府曹时从长安城里滚出去,眼下的局势不但没有滚出长安的希望,反而地位越来越稳固,简直恐怖至极!
“这小子心机深沉,早就挖好坑等着那帮老官僚们。”
丁公手捧望远镜,对着顶层的皇族区。下一层贵族区来回巡视,静下信赖暗暗想道。
未央宫外的一场激变,孤立无援的曹时硬是从无人帮助的危急中站起来。以赛马场成功把长安城里的诡谲危局拧回来,不仅能体现他确实拥有了不起的智慧,还体现了他的长期规划具有无与伦比的远见。
“但是个人聪慧再强也是不够的,他的棱角太锐利气势太盛。早晚会脱离天子的掌控。这个人有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