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婴心里有些发堵,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很失望,又好像很失落,眼睁睁看着太皇太后悄无声息的死去,眼睁睁看着皇帝大踏步迈进走向一个他无法理解的方向,就仿佛眼睁睁看着一切变化,忽然之间他怀疑自己是否适合继续当丞相。
“我这的老了吗?”
窦婴低头看着花白的胡须,无奈的摇摇头:“圣心难测,我到底该怎么办?”
公孙弘张张嘴哀叹一声,他想点拨魏其侯走出困境,可是考虑到自己只是个客居的先生,若不是有董仲舒的面子恐怕早就被扫地出门,他去提点身份尊贵的丞相有点匪夷所思,死来兴趣还是闭上嘴巴安心驾车。
董仲舒宽慰道:“丞相过滤了,陛下很欣赏儒家新学,对我删改整理的《公羊春秋》格外重视,前番听在下讲经的时候,还提及要把新版《公羊春秋》推荐到太学做专业教科书,只要我们儒生团起来持之以恒早晚会成功的。”
孔武沉吟道:“丞相所考虑的应该并非儒学之难,在下不太懂朝局变化的前因后果,但是在下觉得眼下的格局应该与某个人有直接个关系。”
董仲舒问:“前太尉田蚡?”
“不,应该是车骑将军曹时。”
“曹将军啊!我很佩服曹将军的才能,他的黄老新学对我的启发非常大,他鼓舞我坚定了重新解读孔子著作的念头,皓首穷经甚至钻研完全偏门的阴阳感应理论是在浪费光阴和才华,我要把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无限的著作编纂和研究上……”
窦婴心里一跳。
孔武分析的没错,眼下朝局动荡恰恰与曹时有关,北方的边患一刻不停的集聚,据说匈奴大单于的金狼旗就在边郡附近游荡,他们就像草原上的饿狼在狩猎前磨砺爪牙,只待锁定猎物随时扑过去把猎物撕成碎片。
然而边境传来的战报只有匈奴小部落的袭扰,情报与现状的巨大分歧是匈奴主力裹足不前,而迫使匈奴大军不敢犯边的原因只有一个,雁门之战大败单于本部的车骑将军曹时。
从各路情报汇总的趋势,都显示出匈奴单于在犹豫,他拿捏不定南下入侵的风险高低,不清楚摆在他面前的是否是下一个马邑之围,是否再来个绝地反击大败亏输,更何况匈奴人南侵的意愿并不强烈,从去年雁门之战吃个败仗到阴山之战丢掉河套平原,按道理伤筋动骨至少要修养两三年。
再者从去岁秋天起,受创的匈奴人并未停止步伐安心休养,而是拖着受伤严重的主力围着更惨的鲜卑人、乌桓人穷追猛打,匈奴人罕见的决心咬牙坚持到冬天冰天雪地还不放手,把鲜卑人和乌桓人逼迫的脸存粮的机会都没有,在一场双方比拼谁更晚死的战争中,匈奴人成为胜利者。
这一连串的举动侧面反应出,其实匈奴人呢并没有计划来年南侵大汉的打算,击败鲜卑人和乌桓人至少得修养两三年,在此期间未成年的儿童逐渐成熟,年轻的夫妇可以再要两个孩子,一来二去把损失的人口补齐,顺便让损失的牛羊重新补齐,到那时才会考虑南侵报复汉人。
可是接下来情况陡然逆转,连匈奴人也没想到事情突然发生,汉人皇帝放着大好局势不去管,放着优秀的汉军指挥官不去用,竟然任命一个无名之将外加四个裙带关系的佞臣北上攻打匈奴,企图用这五个废物一口吃下匈奴完成摘取胜利果实的致命一击。
但是汉人皇帝低估了匈奴的力量,他的轻视和傲慢付出惨痛代价,一路全灭,一路崩溃,一路大败,一路裹足不前,只有其中一路躲在沙漠里当个偷取别人猎物的卑鄙豺狼。
匈奴单于送过来的讨伐檄文里,语气重新变的嚣张跋扈起来,或许匈奴单于也觉得汉人皇帝是个志大才疏夸夸其谈的无能之辈。
窦婴知道并非如此。
天子志向远大也能脚踏实地,虽说最近几年独断专行的倾向越来越强,但是总体上并没有恶劣到钢笔字有不听劝谏的地步,难就难在解开天子的心结,说服皇帝重新启用车骑将军曹时为主将,只要有曹时做主将,匈奴单于绝不敢犯边。
窦婴喃喃自语道:“可是我应该怎样去说服陛下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