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爱格伯特男爵只是想先找到弥尔顿,看到那个大光头他才能真正放心。据他所知,那样东西百分之百还在弥尔顿身上,而且弥尔顿很可能并没告诉别人。剿灭全部逃兵和逃民,仅仅是种预防手段。
爱格伯特男爵下达命令之后,二十来名骑兵拥着一个假商队,浩浩荡荡的朝弥尔顿车队的尾巴逼去。爱格伯特男爵当然缀在队伍后面,这是一个贵族的基本修养。
“喂!前面的让开道路!”“快点儿走,你们太慢了!”“穷鬼滚开!”还不等两个车队真正靠近,这边的仆人就在指使下,纷纷开始吆喝谩骂,言语让人无法入耳。
看着弥尔顿车队的尾巴被突如其来的商队冲得七零八落,有一辆马车在惊慌失措之下,居然跑到道路另一边。甚至那受惊的马还发了疯似的往林子里钻,车上的那个孩子拉都拉不住——登时就把前面几个人全都逗乐了,一个个哈哈大笑!就连跟在队尾的爱格伯特男爵,唇边也忍不住露出笑意。只是贵族的礼仪,不予许他跟着那些粗鲁的士兵一起哈哈大笑。
“这是什么?有血腥味儿……”爱格伯特拿出一块熏香手帕,掩在鼻子上,扭头看向树林的方向。那边紧接着就传出一声巨响。“那个孩子被疯马撞死了吗?”
这倒是个小小的意外,他摆摆手,示意不要一下逼得太紧。骑兵都知道,追逐战的要诣是打乱队形,让对方在逃跑中崩溃,而不是逼着对方亡命回头一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忽然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从林中飞出一道寒光,领头的游骑兵脖子上,突然多出半截箭尖儿!爱格伯特男爵悚然一惊,他下意识的想去抓挂在马鞍上的盾牌,眼角却看到另一道冷然的寒光,从侧面的小树林中朝他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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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发誓,他真的准备好了!
那一刻他彻底冷静下来。
当对方喧嚣着靠近时,他的弓就瞄在道路的拐角处,稳稳的。他躺着的马车慢悠悠的走着——只要对方一露头,他就能在一秒内定准红点,然后下一秒将利箭准确的送进那家伙的脖子上!甭管他是谁!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他自己是准备好了。但他却忽略了战场是复杂的,影响的条件非常多——譬如他拉车的马并不是一匹战马。
当大批的马车和骑兵一起从拐道处跑出来时,他那匹该死的拉车劣马,居然莫名其妙的受惊了!那匹一直病恹恹的马,居然瞬间爆发出千里马的速度,撒腿就跑!而且还边跑边将拉着的车厢朝一个大树上撞去!
千钧一发之际,沈言只能飞快的先将弓藏进破布堆,然后用力的去拉那匹马的缰绳。结果那疯马勉强掉了个头,就带着他冲过道路,一路撞断灌木和树枝,冲进了对面的树林中!
那一刻,沈言真的是怒从胸中起,恶向胆边生!他要被这匹该死的马气疯了!因为这是战斗,不是踏马的游戏!说不定下一刻他就会被这匹该死的马坑死!
因此当双方视线被树林将将隔断的那一刻,沈言抓起一根锋利的箭支,毫不犹豫的对准六足角马的脊椎弯曲处,全力扎了下去!“噗嗤”一声,锋利的箭尖儿刺穿马皮,然后切断了疯马的脊椎!然后疯马失去了空,一头撞在迎面的大树上。
沈言翻滚着被摔下马车。
还好前段时间的锻炼效果还在,他在空中调节好姿势,毫发无伤的跌进了草丛。此刻沈言还没忘了他的任务,在落地停稳的那一刻,他就一个侧身,顺势将那根带着血的钢箭搭在了弓弦上。然后张满滑轮弓,将箭笔直的瞄准了队伍末那个铠甲最为华丽的人!
这个距离有点儿远,已经超出了他平时练习的距离。
不过当他看见树林的对面,凯瑟琳正在拉开弓箭时,就决定射他娘的!是的,看到沈言的马车失控,大家就知道他不可能再先攻,所以凯瑟琳取代了他的位置。甚至大家可能从一开始,就没对沈言抱有太大的期待……
不过那又怎样?这时候想那些干嘛。
沈言的弓稳稳的张开,不带一丝抖动。那个颤巍巍的红点儿,就停在爱格伯特男爵的胸甲上。他的侍从从侧面看到了那颗红点儿,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因为他不确定那是什么。如果是脏东西,那意味着他没把铠甲擦干净,后果不堪设想。
沈言在等着凯瑟琳先发,他看过一点心理学的书——人的注意力最不集中的时刻不是平时,而是意外发生的那一刻。就在凯瑟琳撒开弓弦的同时,他也撒开了弓弦撒放器,双箭前后仅仅差了约0。5秒。
爱格伯特男爵并不知道,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被各种事情拉扯着:发疯的马车,血腥味儿,欲言又止的侍从,突然传来的惨叫声,去拿盾牌的行为——一连串的“小意外”虽然提高了他的警惕心,却把他的注意力拉扯的七零八落。
等到他发现袭来的那道寒光,箭已经近在咫尺,他仅来得及将盾牌横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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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陆远,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我第一次离开博德之门。那时我还只是个粉嫩的新人,一出门就遇见两只可爱的小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