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在暗中观察自己,刘一手心下一紧,为什么?不会是因为自己在正月十五的示好,让他有所误会?弈棋之人,长安职场中混的,不会如此单纯。
那他,想到自己那枚意外丢失的“罪证”,她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马天元会不会李泌的人?
若是如此,自己可就真是窘大了。
莫慌莫慌,刘一手暗暗平复心境,又细细一想,时间节点、言行举止都有合不上的地方。
不是李泌的人,那他又是谁的人?他为什么要……
不管是己是彼,他总归点破了一件重要的事,便是自己不该将情绪外化,甚至到被人勘破的程度。
于是,她又换上一贯的明媚进取、灵动俏皮的形象,双眉一挑:“许是近日压力有些大,所谓高处不胜寒,我却有些贪心,还向往更高处,又怕心态不稳,一朝不慎,登高跌重,才想着要克制些,找回平常心呢。”
“哦!”这心态倒是寻常,马天元的目光滑过《易经》,微蹙的剑眉也舒展开来,似是对刘一手的回答很是称心:“是压力自然也是动力了,向往更高处也是应该的,我也觉得四方馆棋工不该是你的终点,将来的路怎么走,是该好好想想,不过没关系,就算你想不清楚,我也已经……”
还未出口的话,必须要咽下了,马天元将手伸向袖中,掏着什么。
刘一手却不打算放过,追问:“你已经什么了?”
见她执着追问,马天元想了想,便吐露了一半:“我已经替你打算过了,这两天馆里应该就会宣布的,到时候你顺势而为便是了。”
打算过了?打算什么,这话说的不明白,也听不懂,若只是与馆里棋务相关,那便应当顺势而为,好应对的。她暗暗琢磨着,见马天元忙了半天,从袖中没找到,又遍身一通寻,终于从蹀躞带挂的腰包里摸出了一枚竹牌。
马天元掂量着竹牌:“老不用,没想到竟然放在了这里,我去就不用验票了,你去估计还是得验一验的。”
他将竹牌子推给刘一手:“小心收好了,下一旬若还是你的名字列在同舍屏风最上头就不用归还,否则就交给乔典仪,让他安排。”
刘一手拿起竹牌两面翻看了一番,是进出四方馆演艺所所出据的对符的一半。
刘一手有些不明所以:“这是……”
马天元一脸温煦:“来长安这么久,你也该放松一下,去见识见识,虽说女子弈棋慧而美,不过日后嫁入夫家,还是懂得更多点更好。”
刘一手听了,自是一脸懵:“啊?”
马天元笑笑:“当然,我觉得你这样已然很好了!”
说罢,他起身忙去了。
刘一手握着竹牌,看着马天元的背影,一脸迷惑:“这人最近怎么总是莫名其妙、神神叨叨的。”
她握紧竹牌,目光落在了桌上的《易经》,心道,还要感谢马天元今日的无意间的点破。
《易经》参不透可慢慢领悟,然而日后在这四方馆里行事待人,还须结合她此前的努力进取、精打细算,想来先前她在馆中留给众人的便是一副有点见识但却不足、差点火候才刚刚上道的形象,这副形象在李泌那里虽不够瞧,但是这里却恰到好处。不能为了投李泌所好,而混淆了在此处的人设,竞技场上,与人相处做小伏低一些,世俗一些,才方便谋算的更长远。
毕竟在长安城里生存,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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