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点点头,“或许,‘杀’和‘光’是分开的两个词,田二姐要传递的,是两个讯息。”
“光,会是什么讲究?”韩铁锤挠着脑袋胡猜乱想,“吃光,喝光,用光,还是光线不好,哪儿有光?”
三个人正在苦苦思索的时候,三大炮回来了。一进帐篷,就神秘兮兮地低声嚷道:“出事啦,出事啦!”
韩铁锤便没好气地问出了什么事。
三大炮说:“特校门口死人了!”
温宁一惊,连忙问死了谁。
三大炮咕噜噜喝下一大壶水,摆手道:“您别担心,死的不是特校的人。就刚才中午时候,特校门口突然来了几个运粮运物的,看上去像是商贩,在校门口叫嚷,说是地方商会慰问特校,请管事的长官出来一见。管事长官倒是很快出来了,戴一副金边眼镜假斯文的家伙,没想到,这长官跟领头的商人没说上两句话,突然掏枪,当场把人给打死了。还口口声声说,此人是日谍,想借送粮之机混入特校实施破坏!哎呦,这可吓得,跟在后面的商贩和板车师傅连滚带爬地跑了!”
温宁诧异,“还记得他们的对话吗?”
三大炮说:“当然记得,统共没有几句。被打死的商人说:‘长官,我是地方商会的,听闻特校为国家培育新人,身为受益的地方百姓,特敬绵薄之力。’长官说:‘实在客气了,不知道你们运送的有哪些粮物?’商人说:‘大米一百斤,包子一百个,还有用钵子装的酱油和酒,就是山路滑,不小心砸破几缸。’长官又说:‘破了的东西,路上扔了就好,还送上山,真以为咱们这儿没吃的。’商人说:‘虽然破了,心意得到,还得长官体谅!’嗯,就说到这儿,那长官立马翻脸,那死货隔杀人的长官不远,脑门上崩出的血,溅了那长官一眼镜。他取下眼镜,还拿手绢抹了抹,没事儿一样掉头就走,真叫做杀人不眨眼。”
温宁道:“这不叫杀人不眨眼,这叫杀人灭口!被杀的商人跟长官,也就是胡仁儒,是一伙。他借慰问之名报讯,什么包子,破了,应当是告诉胡仁儒,方太太这边暴露,跟踪我的阴谋被破。胡仁儒听懂了暗语,生怕报讯人连累到自已,更可能认为方太太和报讯人都已经没有价值,干脆了结了他。”
韩铁锤说:“那么,现在可以确实,胡仁儒也是日谍了吧。”
“是的,可以确实无疑。”温宁点头,“我也想明白田二姐留下的‘光’字是什么意思。”她看向三大炮,“多亏你的提醒,提到了眼镜。胡仁儒戴有眼镜,前晚是十五,月圆明亮,田二姐在黑夜中窃听和被追赶过程中,大概有月光折射到胡仁儒的眼镜上,引起田二姐的注意,知道与方太太接头的人,戴着眼镜。可是,在书写情报时,时间太过紧急,田二姐根本没法写下眼镜两个复杂的汉字,只好用‘光’来代替。”
温宁的分析得到其余三人的认可。再询问被杀商人的长相,根据三大炮的描述,基本可以确定,此人即是冒充过学员父亲,昨日从百乐门火锅城出来在服装店门口跟踪的她那名日谍。
韩铁锤又在旁边呵斥三大炮,“你怎么回来了?让你盯着特校的,你走了,再死人怎么办?”
三大炮一脸委屈,“吓,你唬我干什么,在特校门口盯着的不止我一个啊。有个人不知道啥时候就转悠到我身后,还拍了拍我的肩,吓坏了我!”
韩铁锤惊异地看了下温宁,又问三大炮,“什么人?”
“就是田二姐家里的马老七啊!”三大炮还不知道田二已牺牲,继续往下说,“真是怪了,田二姐不见了,他倒出现在特校门口,问他啥也不多说,看他模样怎么有点伤心。等到长官打死商人后,马老七跟我说,小伙子,这事儿不小,你赶紧去兵团报讯,我在这里替你看着,放心。嗨,他怎么啥都知道啊!老二,你二姐怎么样了?”
温宁估料,必是孙楚安排马老七前往特校蹲守。胡仁儒不仅心狠手辣,而且算计精准,应当知道特校外有人蹲守,杀死送讯的同伙,以免落入敌手泄露机密。
此时,韩铁锤已然向三大炮告知田二姐的死讯,三大炮义愤填膺,抱着二岔子又哭又叫,拍胸顿足地发誓,要替兄弟为田二姐报仇!
闹嚣完毕,三大炮才突然想起一事,从裤兜中刨出一只拇指粗细的蜡封纸筒递给温宁,“马老七千叮万嘱,亲自交到你手上!我回来到南门外哨卡前,碰到方太太那婆娘了,她一路跟着我,我揣着一兜金子吗?!吓得我东跑西窜,幸好哨卡那儿碰到孙中队长,那婆娘不敢近前了,我才逃出一命!”
韩铁锤嘉许地拍拍三大炮的肩,“好样的,现在才说差些送命的事儿,不给咱兄弟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