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筹忙站了起来,几步走过来,有些不赞同的道:“天那么黑,你怎么跑到花园来了?若是磕到碰到怎么办?”
裴笙把手里的宫灯往上提了提,淡笑道:“我这不是拿着灯么?不碍事的。”
云筹似乎有些不放心,夜色中看不清神色,只听他道:“以后若是要晚上逛园子,记得吩咐人把花园的灯都点了再出来,算了,我会吩咐他们,日后花园里的灯晚上都燃着。”
裴笙忙拒绝:“不用了,父亲母亲崇尚节俭,这样太铺张了,大不了我以后晚上不出来就是了。”
云筹想了想,道:“也罢,日后你出来,我陪着就是了。”
裴笙没有说什么了。
云筹接过她的宫灯,然后打开,拿出里面的烛火,把观景亭台上的灯都点亮了,连亭子上方的那一盏灯也都跳上去点了,原本朦朦胧胧的景台上顿时都亮了起来。
云筹点了灯火后才注意到她穿的单薄,皱起了眉梢:“怎么穿那么少就出来了?”
说着,不由分说的就想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给她披上。
裴笙忙伸手按住他要脱外袍给她的动作:“别,我就是觉得屋里热才出来吹风的,这风挺舒爽的,我不是那些弱不禁风的闺阁女子,没那么娇弱,你不用担心。”
云筹想了想,只好作罢,然后拉着她过去坐下在围栏坐台上。
裴笙这才看到放在坐台上的东西,她拿起来看了看,一头是类似箫的东西,只是另一端多了一个头,材质似乎还是羊角,她觉得有些新奇:“这就是你刚才吹的乐器么?我怎么没听过也没见过?”
云筹解释:“这是北境的传统乐器,名叫筚篥,京城很少有,你没见过听过也不例外。”
“哦,那也难怪,不过还挺好听的,就是有些悲伤,叫什么?”
他难得微微笑道:“筚篥音色如此,此曲名为《思故乡》。”
“《思故乡》?想家的意思啊?”
云筹颔首:“嗯,这是北境军中流传的,将士们都很喜欢听。”
裴笙一默,没有再说话,拿着筚篥一个劲儿的打量着。
琢磨了一阵也琢磨不出花样来,索性直接问他:“你很喜欢这个乐器?”
他点了点头:“是很喜欢。”
裴笙淡笑道:“我倒是没想到你除了武功高,竟然还精通乐理。”
云筹闻言,似乎有些惭愧的笑了笑,强调:“我只会吹这个。”
所以,不算精通乐理。
裴笙好似并没有发现自己话有些多,追问:“那你为何会喜欢这种音色哀愁悲伤的乐器啊?”
“我爹生……最喜欢的就是筚篥,所以,算是子承父业吧。”
闻言,裴笙却是笑了起来:“子承父业也能这样用啊?”
云筹摸了摸鼻子,扭过头去看月色去了。
今晚月亮还挺圆……
呃,只有大半边……
裴笙闷闷笑着,也没理他了,继续凑头把玩钻研手里的东西,她左看右看,觉着除了尾部多了一团硬邦邦的东西,似乎也和箫差不多啊,怎么音色差别如此大?
云筹这时收回目光看过来,恢复如常,认真的问:“笙笙,你先前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
他看着她。
裴笙楞了一下才想起他问的是什么。
裴笙垂着眼眸思索片刻,才扯了扯嘴角,苦涩笑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也说了是身不由己,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总不能逼你为了我不顾家族立场吧?且不说你愿不愿意,我也不愿这样。”
云筹默了片刻,才低声道:“谢谢。”
裴笙摇了摇头,唇畔眼角笑意凉淡,却又隐含几分妥协:“我是你的妻,理解你支持你本是应该的,可是阿筹,我还是不明白,当今陛下昏聩寡恩,裕王殿下既是他培养的继承人,也难保不会如他一般行事,你和父亲就不怕……不怕狡兔死走狗烹么?”
云筹愣愣的看着她:“你……”
“怎么?”
云筹低声叮嘱:“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