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诊脉时,慕椿便一直恹恹地窝在苏郁怀中,纤长的眼睫蝴蝶似的翕动着,乖巧又可怜。
虽是受寒,但到底没有什么大碍,苏郁烧了些干净的水喂给她,便拘着她在床上暖和。慕椿窝在被中,手指勾在苏郁的腰带,“什么时候……回来?”
“乖。”苏郁摸了摸她有些热的脸颊,“一会儿就回来,睡一觉,醒了我就回来了。”
“好……”
“睡吧,睡吧。”
苏郁轻轻拍了拍她,直到慕椿合上眼,才蹑步出帐,对外头值守的人吩咐道,“不准让人弄出动静来。”
“是。”
苏郁整理好衣衫上马,慕椿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便留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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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副将何康道,“人领来了。”
苏郁于帐中议事,左列亲信暗卫,右列营中诸将,无一不是志满得意,春风盈面。局已收尾,输赢到了台面上,也是时候做清算了。
帐帘一掀,一身着汉人武夫衣装的胡人走了进来,对苏郁行了个请安礼。
苏郁道:“二太子不必多礼。”
此人正是当日暴死京中的狼蚩二太子赫连扆。
“孤已俘虏了赫连齐,他与我朝为敌,不能不杀。”
赫连扆眉头轻攒:“我只有一个请求。”他抬眸,“让我亲手杀了他。”
苏郁道:“二太子愿意出手,孤亦愿意成人之美。赫连齐伏诛后,其家眷,孤亦着意交与二太子看管,生死不论。”
“多谢殿下。”
待将那赫连扆送出帐中,沈越忍不住问道:“殿下,既然他也在我们手里,何不一起杀了他以绝后患?此时放他走,岂非放虎归山?”
苏郁却笑道:“你以为那山还是他们赫连一氏的?”
“殿下……”
“我已让人将赫连齐身死之事传回狼蚩汗庭,草原自古弱肉强食,狼蚩诸部贵族一旦得知赫连齐身死,势必就会为争夺新的汗位大肆征伐,我放那赫连扆回去,也不过是往那风波中再搅弄一笔罢了。”
何康亦道:“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番虽重创了他狼蚩主力,可汗廷还有数万部众,西陲更有丹辽虎视眈眈。此时竭力灭了狼蚩虽说并非不可能,可也会让咱们元气大伤,若给了丹辽可乘之机,只怕得不偿失。倒不如教他们草原诸部自相残杀,以减丁之计耗其部众,待征讨丹辽后再一举歼灭。”
苏郁道:“然也。眼下狼蚩不足为惧,北境安定之后,我可还有丹辽要来清算。”
那是她答应过慕椿的事情,纵然千难万阻,也必须做到。
“那咱们俘虏的狼蚩人如何处置,还请公主示下。”一将领道。
“妇孺返还给赫连扆,叫他领回雁荡山北去,至于青壮,一律格杀勿论。”苏郁冷然道,“费了这些周折,没有放过他们的理由。”
议过了诸事,苏郁得以抽身到帐中看望一番慕椿。那时候慕椿还睡着,苏郁想她这些日子殚精竭虑,只怕从未睡过一个好觉,不禁万般怜惜,一直守在她床前,连白芨进来了也浑然不曾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