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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性扩散得很厉害,雅尔都倒在地上,还有意识,却已经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慕椿套好了衣裳,眼含歉意地回头道:“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留在这里。”雅尔都心想,难道她要和阐丁回到汗庭吗?果不其然,慕椿接着便道:“兴昔想抓我,那我也只能回去了,看来我这辈子是跑不了的。”
“不……”雅尔都无声地哀求,那种痛苦,比他当年失去瑟觅时,还要锥心刺骨。但却被慕椿直接无视。直到雅尔都昏厥,慕椿才收起了那种温和又无助的神情,冷漠地注视着雅尔都,笑道,“如果我是瑟觅,我不会恨你,因为我根本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她解下了雅尔都腰间的部落金令,揣在怀里,掀开帐帘,独自俯瞰帐下的人,“我会自己活下去。”
阐丁已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了,但这一次却觉得这个女人愈发冷漠和刻薄起来,这种冷漠与刻薄是很熟悉的,在兴昔女汗杀伐四方的半生中,时常露出这样的神情,仿佛与生俱来。可这个女人却拥有了和兴昔一样的神情,这就不得不让人感到恐惧。
慕椿慢慢走了下去,在众人或疑惑或恼怒的神情中,走到了阐丁的对面,抬头笑道:“雅尔都将军不会见你的,我们走吧。”
阐丁皱了皱眉,望着大帐的方向,只听她又道:“你要是见到了他,他就不会让我和你走了,你既然知道他不会叛变,其实最要紧的神事情还是把我带回去吧?我想……我的好养母新收的女儿是不是不大尽如人意,才让她对我这样的恋恋不舍。她肯定让你把我带回去不是吗?既然我已经愿意和你走了,你还不赶紧带我回去复命,等到雅尔都将军反悔了,你以为你还能从他手里把我抓走?”
阐丁讥笑道:“看来你很是会为他人着想啊,浑忽公主。”
慕椿笑了笑,眼如琉璃一般流光溢彩:“当然,毕竟,我是她教出来。”她伸出双手,低着头道,“走吧,我不会逃了,你也不要再去打搅他,他已经快要去见长生天了。”
“布理不阔与大巫祝……”
“都是我杀的。”慕椿道,“我会认。”
“这就好。”
阐丁指使手下给她的手脚套上锁链,在萨布勒部几个将领的注视下将人押上囚车,就这样离开了萨布勒部。
慕椿靠在囚车里,抬头望了望空中盘旋着的一对苍鹰,万里无云的擎苍,传说是人魂灵的安息之所,只是,她想,如果真的有长生天,就请保佑苏郁吧,那个女子,值得这世间最完满的一切,让她平安、顺遂、快乐,是慕椿唯一的心愿。
她闭上眼,忽然感觉囚车停了下来。
慕椿一睁眼,发觉正好抵达了萨布勒部与骨裴罗城的交界,她冷漠地注视着下马走向囚车的阐丁,任由他打开囚车,将自己拉扯出去。
慕椿被掼在地上,碎石擦破了掌心,她猛地抬起头,乌黑的眼看得阐丁一颤,“你要杀我?是谁让你杀我?”
“当然是大汗。”阐丁拔出刀,“你这个背叛大汗的叛徒。”
“不是兴昔。”慕椿冷然道,“是别勒阖,或者哈日珠朗,是他们中的一个。”
阐丁不想她如此一针见血,心中愈发坚定此人不可留的念头,于是便道,“是谁都无所谓,总归你今天就会死在这里,我会带着你的人头回到汗庭,向大汗复命。”
慕椿连眼都没有合上,始终衔着一抹阴冷的笑容注视着他,那种神情如同一个无声的警告,实在太令人恐惧了。
阐丁不想再被她蛊惑震慑,索性闭上眼,这一刀无论砍在哪里,总归她是不能活着了。
他举起刀,用了十足的力气,一刀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