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邪骨觉得,以后的日子,比这半年更加难熬?绝不可能。
耶律邪骨盯着李西山,举起右手,掌心对着自己的面孔,伸出双指,在自己眼前弯曲了两下。
李西山看着耶律邪骨奇怪的举止,疑惑不解。
耶律邪骨把手放平,在脖子上来回横抹三次。
李西山皱着眉头,似乎在权衡利弊,然后才开口:“站一会,天亮就走。”玲玉两字,没有说出口,更没提再见一面。
耶律邪骨似乎有些意外,看了眼天色,“进去吧,”耶律邪骨不再为难李西山,脸色和口气都很和煦,“半年前,这个宅子就空了,反正也没有人住。”
李西山有些愣神,显然有些意外。说谎本身并不意外,为何说谎,才让人意外。别管是进去还是呆在外面,都已经不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对杨见山,尤其如此。
李西山并没有进宅子的动作,只是看了一眼那两扇门,依然站在墙角边。
耶律邪骨嗤笑一声,显然是很瞧不起读书人的。就这点胆量?多少年?走了多少路?下了多少次决心?就在眼前,反而怂了?没用的懦夫!耶律邪骨浑身发抖,几乎压制不住自己的身形。
李西山和杨见山选择在太阳升起的前一刻离开。
耶律邪骨在另一处街角站了一夜,双拳青筋暴起,骨头咯咯作响,眼光能杀人,心中要吃人,最终,却一动没动。
耶律邪骨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渐行渐远,看着一轮红日缓缓升起,莫名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耶律邪骨闭上眼——那个年轻人,也是个可怜人。
耶律邪骨就要发出一阵喋喋怪笑,硬生生被自己止住。一身儒衫的耶律邪骨,比李西山更像个读书人。
走出小巷很远,李西山才敢看杨见山。
李西山眼光扫过杨见山的双手,口中啧啧几声,虽然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明显。
杨见山双手肌肤莹润,根本没有受过伤的样子。老和尚小瓷瓶里的药膏,是好东西,就是不知道,和老鬼的大药缸比起来,孰优孰劣。
可惜,大药缸也不能背在身上。这么说,小瓷瓶就完胜了。
李西山摇头晃脑,看起来就很得意。
杨见山故意不去看。
“你不懂!”李西山看了看杨见山,更加得意。
杨见山看着一队行人列队走过,脚步匆匆,却不显杂乱。李西山眉头紧皱。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开凿运河的大军之中。当然,这些普通百姓和那些犯罪的人相比,还是有区别的——老百姓可以领取赏钱。
以前,也有过很多次官家的劳工。
参加大运河的开凿,尚属首次。给官家出劳工还可以领赏钱,更是首次。却不知道多久可以回来、需要干多少活,这,也是首次。
列队走过的行人却当没看见两人,队列里,是不会有读书人的。
读书人,也不屑于和他们为伍吧。
“这也不懂?”李西山不这么认为。看着杨见山紧皱眉头,故意找话罢了。
其实,不论在哪里,不论在哪个队伍里,都少不了读书人的,就在不远的将来。就如滚滚洪流,谁也挡不住。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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