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说的是舌灿莲花,成竹在胸,镇长听得自然是高兴无比,春风满面。
他咧开嘴一笑,肥硕的脸颊跟着颤动起来,转过眼,却对上来自村里人的冷眼相视。
镇长将脸瞬时拉了下来,吭哧着道:“好心帮你们安排村长,你们不乐意——怎么?连砍你们山里几棵破树都不行了?”
村里人对孙先生十分敬重,因而将昨天孙先生说不必阻拦的话传达过,便都将火气生生地压在心底,面对镇长这般无赖指责,也并未理会。
镇长或许是以为村里人真被他给镇住了,继而有些得意洋洋,手指着旁边瘦老头,问道:“你们知道这是谁吗,这位赛大师,那可是……”
“咳咳,老李,不要跟他们费这个口舌,他们懂什么?”赛大师不动声色地制止住了镇长要继续往下说的话。
镇长顿上一下,又满脸赔笑地改口附和:“对!对!对!他们懂个毛线,最多也就到过镇上,赛大师的威名,就算说了,他们也不懂!”
一记马屁,拍的赛大师舒坦无比,眯着眼睛自顾自地笑了两声,将原本就看不起人的架势加深了几分,干脆都不用正眼去看人了。
镇长耀武扬威的,村里人不予理会,因为巴不得他现在就进山死在里头,省的继续祸害乡里。
可这个所谓的“大师”,他也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鼻子翘到天上去了,这就让人有些看不过眼了!
“这十里八乡的,都只听过孙先生,可没听过什么赛大师,前两年到村里的李道长和马道长,也都是看着就气势不俗,这位什么赛大师,你有什么本事就敢对我们这山里指指点点,也真不怕闪了舌头!”
村里的杨三叔,性子比较急躁,见这位大师牛气得很,率先按耐不住,说话自然不会客气。
赛大师听后,不屑地嗤声,说我们村里人没见识,孙先生一个镇上的阴阳先生有什么可吹捧的,还有他说的什么李道长和马道长,他更是全然不放在眼中,一山更比一山高,跟他一比,都小巫见大巫?
孙廉听这老头这么诋毁孙先生,满眼地不大乐意,冲我嘟囔着道:“这老头儿还真敢说话!要不是我爷爷现在身体不好来不到村里,不然的话,哪有他在这里神气的份儿?”
我听得也是咂了咂舌。
因为两位道长的本事已经见过,而且马道长的那暴脾气,要是知道这老头儿在背后这么去说他,非得炸毛不可。
猪婆神那么怨煞的阴神,都能被马道长一掌震退,就这老头的小身板儿,哪里挨得住?
杨三叔冷言说他:“口气不小!”
这位赛大师也冷笑了一声,说谁要是不服就只管来跟他比划比划,说着话,将褂子一把扯了下来,赤裸起上身。
我看得大吃一惊,原来这老家伙不光是胳膊上纹满了黑色的奇怪纹身,连胸前胸后也纹满了密密麻麻的东西,乍一看去,确实有些唬人。
杨三叔诚心要打压一下这大师的嚣张气焰,立即上前准备跟他比试。
老头冷冷地一哼,身上纹着的小人儿忽然间像是会动一般,而他原本干瘦如柴的胳膊,登时粗上了三四圈,随之一下子将杨三叔给摔了出去。
这大师果真是有点真本事的,确是懂道行之人,杨三叔有些狼狈地爬起来,不敢再找他麻烦,村里人默声不语,都不再说话了。
赛大师将褂子重新穿回身上,镇长又不屑地看眼周围人,立即去称赞着道:“大师就是大师,出手不同凡响,一下子就将他们都给镇住,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孙廉看得面色惊奇,用手挠了挠头。
他跟我说:“诶?我好像在哪见过他身上的图案,好像是偷着看我爷爷藏书的时候,在里面见过差不多的。”
“你敢去偷看你爷爷走阴阳的书,你不怕他知道了揍你啊?”我惊出一声,紧接着听孙廉也惊出声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他身上的,好像是叫什么百鬼受难图!”
我懵道:“什么东西?”
孙廉绞尽脑汁,回想道:“我爷爷书上写的,也不详细,好像是什么御灵堂的术法?”
“说是将百鬼受难图纹在身上,来威慑驱使阴魂,每一个纹身都对应一只厉鬼,只要施法念咒,便将相应厉鬼附身到自己的身上,从而获得这个鬼的力量,道行越高,纹的鬼也就越多!”
这术法让人听得有些胆寒。
一个纹身就是一只厉鬼,看这老头身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那这得是多少只鬼啊?这老头还真是有些厉害啊!
“御灵堂?难道是三出十一家里面的御灵堂……”孙廉呐呐道,“怪不得镇长这么嚣张跋扈,原来是认识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