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再遇见的时候就已经是光耀九十六年了。
梁玉阳这辈子都没想到他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正明门外,刚参加完寿宴的大小官员走出来,欣荣见他与其他官员攀谈完,才出声喊了他:“梁玉阳!”
梁玉阳不置可否地走过来:“参见荣国公主。”依然是恭敬地作揖。
青袍美少年,黄绶一神仙啊。欣荣忍俊不禁,她随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啊你,这两年混得不错,都跑到我们月枝来了,之前怎么没跟我提?我还以为你躲着我呢。”
“小生惭愧,在大夏屡试不中,就只能来月枝碰碰运气。公主的故乡果然是个识人才的好地方。”
欣荣没有戳穿他。
月枝的铨试在六月份,大夏的秋闱则在八月份,她刚才等在正明门外的时候就已经打听过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宫正宫少卿”是去年月枝铨试炙手可热的文科状元,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在大夏参加第三次秋闱。
她真的很好奇玉阳为什么要骗她?
但她更懂得保护他人的自尊心。
“玉阳啊。。。。。。”
“公主请讲。”
“宫正宫是天池六大领政宫之一,地位相当于大夏的刑部。‘少卿’这个位置仅次于宫主和‘刑相’。你以二十五岁的稚龄坐到这个位置,又是外族人,必然历经了许多磨难,但我还是想要提醒你,不要太芒寒色正,你会成为万人嫉恨的对象的。”
“臣知道了。”
“你不知道!你知道为什么还对刚才的那几位高官那么不耐烦?”欣荣毫不留情地批评道,“我还看不穿你?表面上装的霞姿月韵,实际上早就想回家洗洗睡了吧?”
梁玉阳在心里苦笑。
他不耐烦是为了能够快点与你搭话呀!
“公主教训的是。”他道。
“行了,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我们改日再叙吧。”欣荣活泼地向他招手。
“天色已晚,还望公主早点休息。”
欣荣坐上宁国公府的马车走了。王太后准许她可以不住广延居,而是回宁国公府一趟。。。。。。这算不算一种恩赐呢?
邹管家一见到她就热泪盈眶,被叫作“国公”的那位却镇定非凡,如同在接待普通客人一样。切,假清高!欣荣故意先去抱了高氏夫人,果然,那家伙急了,急忙把她拉过来紧紧搂住。
非要这么肉麻嘛,欣荣在父亲的怀里怪不好意思的。她很少与宁老头这般亲近,自从她把家里的教书先生全都气跑后,他就不怎么管她了,只要她还活蹦乱跳的,父亲就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除了跟她抢钱的时候!
宁老头总算放开了她,却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个绣着金丝的大红色方形锦盒放到她面前,叫她“打开看看”。欣荣打开了,那是一件碧玉手镯,从品相来说只能算中等。
“这是你母亲亲手制作的。”宁书逸适时地开口,“这是她的第一件作品。”
父亲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怀念。
“天下第一商会的女会长,她人生中的第一件作品不是后世流传的华服美饰,而是你手中的这枚看上去并不怎么样的玉镯。这枚玉镯的制作,从选料到切割再到打磨,所有环节都由你母亲一个人完成,那时候她才十一岁。”父亲突然超脱地笑了,“你母亲向我炫耀这些的时候,可骄傲了。”
“你爹那时候还没遇见你娘呢。我可是亲眼看着你娘将这枚玉镯戴到左手上的。”高氏夫人拉过她的手,红了眼眶,“自那以后,她就一直戴着这枚镯子,这是她最初的骄傲。她把这枚镯子留给了你,是因为你也是她的骄傲,她让我们在适当的时候转交,现在也是时候了,我们的欣荣是大姑娘了。。。。。。可怜我们的欣荣,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回家。。。。。。”高氏夫人哭了出来,她实在算不上一个坚强的女人,却异常地勇敢。
宁书逸搂住高氏的肩膀。“我曾经一度认为,你选择追随端娴公主去大夏,是和你母亲一样愚不可及的一面。你们都太无情了,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放弃一切,这是我所不能理解的。但事实证明,你母亲的选择是对的,月枝因她们而有了永恒的安定,现在我的女儿也要成为维护那安定的一员了。”
“爹!”
这都是些什么鬼话,这么煽情。。。。。。
“人们常说商场如战场,我不确定你更适合哪一个,但你完全可以放手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商会里并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泠心就很不错。如果你哪天在外面打拼地累了,随时可以回来,你永远都是我们的骄傲。”
欣荣再也忍不住,扑到两人的怀里大哭起来。
把欣荣哄睡后,高卉馨走出娉婷轩,一看,宁书逸果然在这里等着。“这些年,辛苦你了。”男性的低沉嗓音传来。
“这是我对未央表姐的承诺。”高卉馨俯身。
两人步过中庭,照例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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