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荣仿佛沉浸在深海里,她看不见太阳。忽然,她的胸口迸发出了强烈的光,粉红色的,像樱花一样好看。
“从今天起,你就要靠自己了。”
是谁?是。。。。。。母亲吗?
“呵——”欣荣骤然恢复了呼吸,从床上坐了起来。
“恭喜重返人间。”端敬给她递上一枚铜镜。
她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些凹凸感。。。。。。消失了。接过铜镜一看,黑发黑眼,小鼻子,薄嘴唇,和原来有六七分像。。。。。。不,应该还要不像一些,她原来的长相太过美艳,现在反而有些清纯甜美的味道。
这才是我啊。。。。。。她跳下床,转了几个圈,感受了一下舒展的四肢——好松快的感觉!她摸了摸自己领口上昂贵的刺绣,意识到了什么。
“谢长公主殿下赠衣,您需要我为您做点什么呢?”
端敬今日穿了一身红裙,像一朵凤尾花一样。
红色,会给人带来压迫感。
“本宫等了你十天,这腾涛城的灾情可等不了你。”
欣荣神色一峻:“洪水又爆发了?”
“不,堤坝重建得很顺利,就是在赈灾的过程中,总有一些人捣乱。”
早在哲琨长公主时代,两国就签订了盟约:沧澜和涟渊无权管理璠玙河北岸或南岸的一定地区。这样一来,两岸地区各无其主,即使发生摩擦,也是邻村和邻村互相打闹,与两国国主和国策无关,自然也就不会上升到大国战争,致生灵涂炭了。
盟约签订后,两边地区按照自己所制定的条例自治,每隔一段时间就选拔一次他们的地区领袖。但这么独特的政治机构,是无法在历史上吸取经验的,其政治结构不可避免地会比大国薄弱。既然薄弱,那就一定会有问题。
腾涛城的一处施粥棚,负责在这里施粥的不是官府人员,而是一位富商。据说这位富商的仁善之名都已经传到涟渊的国都了。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欣荣发现那些难民所领的白粥里根本就没有米粒!好一个为了自己的名誉不择手段的富商!她眯眼看向坐台上的油光满面之人。
富商显然也注意到了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位美丽的小姐一直看着自己,不禁产生了一些美好的妄想。
他试探性地朝着欣荣招了招手。
欣荣很害羞地转过头去了。
“老爷,你在向谁招手啊?”不明所以的小厮问道。
“哎呀,你懂什么!”富商丢下小厮跑下坐台,屁颠屁颠地挤进了人群。“姑娘,你从哪儿来啊?”富商跑到了欣荣的面前,像只流口水的哈巴狗。
“小女子从远方来,专门来喝您施的粥。”欣荣忍住恶心,装了一回名门淑女。
“你这么美,区区白粥怎么配得上你啊?”富商想去牵她的手,却被她巧妙地躲开了,欣荣往粥桶那儿走去:“可奴家就喜欢这白粥呢。”她装模作样地往粥桶里望了望。这下所有人都能看见她了!
只见她一身月白纱衣,白底外饰银色镂空图纹,谦恭有礼,娴于辞令,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她夹在在这些市井油污中间,像一朵坠入尘土的腊梅,素雅而不失冷艳,清纯而不失高贵。
“哎呀,这粥怎么这么淡啊!按照律法,不是应该被砍头的吗?”她扭头看向富商,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富商连慌都没慌,依然像只哈巴狗一样地看着她,垂涎三尺。
“这就不用小美人管啦!我是民间富商,又不是有司官吏,那些针对官府人员的条例困不住我!”
“可是,月枝律:凡民间放赈者,以赈粥挂袋不漏为度。您这粥舀进布袋里,能装多少米啊?”
“那又有什么事?!那是月枝的律法,我璠玙河南岸又没有关于民间放赈之法的条例,我管它作甚呢!”
“哦——”欣荣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富商大人的意思是,璠玙河南岸没有关于民间放赈之法的条例,月枝和涟渊的律法又管不到你,所以你就能为所欲为了对吧?”
“这、这怎么能这样说呢。。。。。。”富商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憨笑。
欣荣的声音一厉:“天下王族,独尊四家,这天下的任何人都应该听从四大古族的垂训!既然璠玙河南岸没有关于民间放赈之法的条例,就应该及时补充更正,而不是任你在这里耀武扬威!”
欣荣拿出一份北方大陆的地图,狠狠甩到富商的脸上。“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难道璠玙河南岸根据自己的条例自治,就不被划在涟渊的国土范围之内了吗!你敢说自己不是涟渊人吗?你让自己的名声传到了涟渊的国都,难道不是想要博得涟渊国主的赏赐吗?”
富商被吓得寒毛卓竖,欣荣逼近他,压低了声音问:“还是说,如果哪天沧澜人打过来,你不会卫国,而是会打开城门帮他们庆贺?!”
富商瘫软在地,欣荣跃上坐台,周围鸦雀无声,那富商的小厮被吓得屁滚尿流,急忙逃走了。
欣荣站在台上,一字一句地说着:“涟渊和沧澜有约,两国中的任何一方都不得干涉璠玙河两岸‘在己国的法律下’和‘在四大古族的垂训下’进行‘合理’地自治!什么时候这条盟约变成‘璠玙河两岸官府可以为所欲为、不管百姓艰苦了’!?”
此时,街道两边冲出一对官兵,领头的衙差高喊道:“富商马氏胆大妄为,不尊古族垂训,不尊涟渊法度,今判入牢狱三年,没收家产——”
富商双腿一软,晕死了过去。
受难的百姓纷纷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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