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规矩多,大年初一,除去当班的,其余下人都回家了,大半个府里都静悄悄的。贾赦睡到日晒三竿没人理。家中吃皇粮的几位长辈,大年初一朝贺,早早的就进了宫。
等从宫里回来了,这新年大戏才刚刚开锣。一起床,满院子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
按例,贾赦是个爷了,早准备好荷包和红封,就像现代的年中分红。按例赏了之后,还有身边的几个丫鬟,那是不同旁人的。
老太太前些日子教过他,因此这些都是他预备的。虽说都是他预备的,但也就是瞧瞧册子,把合适的挑拣出来,由库房的人去准备。大丫鬟赏赐的重些,小丫鬟也各有其他赏赐。外院依旧如此。转头这些都赏赐了,十几位先生的礼也不能少了。这些是重中之重,贾赦很是花了一些功夫,这才调理得当。
这些事儿贾赦都亲自过问了,家中长辈也从宫里回来了。这才来到荣禧堂。这会一大家子人都在屋子坐着了。
贾代善一瞧,又想发怒,不知想到了什么,到底露出了个笑脸。
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还不如不笑呢,贾赦都替他累得慌。
贾赦先是向俩老请了大安,说了吉祥话,两老人也很实在,连连高兴的给了好些个金元宝,压岁钱。
再往下就是贾代善夫妇了,依次行礼。俩人也是备了压岁钱的。
之后就是襁褓里的贾政了,贾赦是不需要向他行礼的,但还是得问好。
奶娘代着答了,贾赦这边才算是结束流程。
贾政也由着奶娘抱了,代他磕头拜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过年嘛,再有什么,也先过了再说。因此这一场下来倒是平静。
两人都出去屋子之后。贾赦呆在老太太屋里,给俩老剥花生。剥着剥着,又犯了困,睡了回笼觉。
转眼就到走亲戚的日子了,这日子过的丝毫不比贾赦平常日子清闲。
初二至正月十五,前后半个月,有拜年送名片的,这是一种习俗。常往常来的就不兴这个了,得吃年酒。朋友亲戚,迎来送往,彼此互拜。日子还不能重复,这些都是一一拟好日期的,就怕回头撞上了,顾此失彼,失了周全。
这见天的数着吃宴席,到了初八这日,就轮到了孟舅爷家。
“大家赏光”说话的是孟传葆的堂弟,不过总角之年,长的异常可爱。
众人非常给面,起哄叫好。一来二去,也都热闹了起来。猜着猜着,不知道怎么到贾赦这儿了。
“瞧着也对,他家从武,皆是大老粗,哪里有这些个雅好”说话的孟家奶奶的内侄儿,姓吴,名霂,不过总角之年,体态瘦弱,言语刻薄。
这年头亲戚多了,总有那些脑子不清楚的,贾赦不欲理他,奈何三番五次,倒也笑了;“这倒是的,你吴家倒是通读圣贤,却不知入了心的竟是满口污言。圣人罪过,罪过,罪过。”说着向众位同桌拱拱手。
同桌一听也嗤嗤笑了。骂人不骂娘,这是规矩。吴家的一出口便是往整个贾家里骂,还不兴人家促狭顽笑与他,天下没有这个理儿。
那吴霂不过小儿一个,哪里能经得住贾赦这般激:“我家自是诗书传家。不像旁人,竟是一个灯谜都说不出。哼。”
贾赦本不欲卖弄,毕竟他前后岁数加起来都可以当爹的人,对于这种小孩,不教育不知天高地厚:“如此就献丑了,头戴红缨帽,身穿绿战袍,说话音清脆,时时呱呱叫。”
太可乐了,噗呲,这会都再是不忍了,有那夸张的,笑的直拍桌子,一派斯文扫地也顾不得了。
却原来吴霂今儿戴了红抹额,一身红绿二色蝶穿花袍子,正是孩童时,声儿好不清脆,又是口不停的,可不是时时呱呱叫。
这形容不可谓不妙,众人这会还笑的不行,气的吴霂双目发红,冷笑道:“听说荣国府是以武封勋,怎听你却习文,竟是断了传承不成。”
正月拜年请酒本就多,孟家今儿不止请了贾家,还有其余几家姻亲,同桌可不止吴家,其余的人都看不过眼了,吴家实在气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