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语抿了抿唇,懒得理她,道:“你的衣服还在方塘那里,自己去取吧。”
飞七在这里,李珠儿不敢多嘴,连忙假笑说:“好,好。我们姊妹,何必分的那么清?”
这句话情意绵绵的很,却说得唐笑语起鸡皮疙瘩。她不搭理,笑对飞七说:“谢过飞七大人了!”
待飞七走了,李珠儿的面色才略好了点。
她盯着唐笑语,想起飞七那句“唐姑娘只伺候王爷一人”,心底如百爪挠似的不舒服。
她才风光了没一会儿呢,这唐笑语,怎么又作起妖来了?
李珠儿心里嘟囔一阵,但想起英嬷嬷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模样,心底又舒坦了。
如今,王爷认定自己便是他夜晚偶遇的佳人。只要她咬死自己便是那女子,日后,王爷定会宠爱自己。她又何必杞人忧天,去想这唐笑语的事情呢?
李珠儿又心满意足了起来。
有了飞七的威吓,李珠儿总算没再多事。
但唐笑语也不得轻松:霍景点了名要她伺候着,这磨墨添香、端茶倒水,总少不得她去做。
英嬷嬷得知此事,还暗暗吃惊一阵:王爷向来对女人无意,这一回,竟要唐笑语去跟着伺候,做的还都是些红袖添香的活,也不知是不是看上了唐笑语?
一时间,英嬷嬷还有点踌躇——到底是讨好李珠儿,还是讨好唐笑语?思来想去,她索性两眼一闭,决定一视同仁了。鸡蛋不可放在一个篮子里,两头讨好,也不怕吃亏。
霍景手握军权,有军营要务时,从来都起得早。唐笑语去伺候他的第一日,便恰逢霍景早起。天蒙蒙亮,才一线鱼肚白,唐笑语就得到齐园里候着霍景起身了。
晨光透亮,齐园里一片清净井然。飞七抱着剑,倚在门前,头一点一点的,好像还困倦着。他本是少年郎,贪睡也是常事。但瞥见唐笑语来了,飞七便一下子清醒了。
“笑语姑娘,王爷穿衣洗漱不需要人伺候,你进去布个早膳吧!”飞七揉揉眼,笑容爽朗。因为往常是他来做此事,飞七就掰着手指,细细地叮嘱道,“王爷喜静,布膳时别发出大的响动。要不然啊……”
想起霍景的面色,飞七心底微微哆嗦。
唉,都到王爷跟前这么久了,他还是对王爷敬畏不已。
唐笑语向飞七道谢,踮着脚尖,朝屋里小小望了一眼。屋内帷帘低垂,窗扇小开,一缕晨光斜斜落入,半照亮青纱后一道隐绰修长的身影。
前几天,英嬷嬷已经和唐笑语仔细说些伺候王爷的事儿,不过她头一日来,心底还是打鼓。
光是叫她磨个墨,都能叫王爷不高兴两三回;做其他的事儿,岂不是得气得王爷头顶冒烟?
“快进去吧。”飞七压低声音催促,指了指屋内。
唐笑语硬着头皮跨进去,隔着青纱,给霍景行礼。那青纱后的人理也不理,半个字不答,只简单抬了下手指,示意她起身去布菜。
唐笑语将膳食分好,霍景便在桌前坐下,慢悠悠提起筷箸。唐笑语安静站在他身后,只能打量着这位王爷的后脑勺。
从背影瞧去,他的肩宽窄合宜,不显得瘦削,也不太过健实,是恰到好处的度量。他偶尔侧头,露出一小片侧颜,下颔的线条锋锐而流利,正如他予旁人的感觉。
王府的早膳不算太过奢侈丰盛,却样样精致,用料切工皆是上好。不仅如此,碗碟汤盏也是描金镂银,薄薄透光的瓷壁上绽一朵娇艳牡丹,绝非是寻常工匠之笔。
在众多菜品中有一盏甜点,名字清简,就叫做金丝奶卷,但瞧起来奶白生甜,浇一点金黄糖汁,看着便甜滋滋的可爱。唐笑语瞥了一眼,便觉得舌尖缺了点甜味,分外心动。
只可惜,这甜点显然不对霍景胃口。霍景夹了几道小菜,却丝毫不去碰这道甜点。随便用了几口后,霍景放下筷箸,拿帕巾擦了擦手。
唐笑语眼睁睁看着那道甜点完好无损地盘踞在碟子里,就要被撤下去,心里痛惜不已。
霍景侧头时,恰好看到她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像只小兔子似的。
再瞧瞧她盯着那道甜点的样子,霍景有点儿无言。
这是手里紧,吃不上甜的,还是饿了?
霍景擦拭净手掌,心里的念头慢悠悠的。
“唐笑语。”霍景放下帕巾,慢条斯理地说,“本王树敌颇多,常有人想取本王性命。”
“……啊?啊?”唐笑语怔了下,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么可怕的话来。但她脑筋转得快,立刻道,“王爷吉人天相,自然无人能伤。”
“是么?”霍景眼帘一垂,声音薄凉,“投毒,也是个除掉本王的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