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放佛听到了她的祈求,门口突然传来清淡冷漠的声音:“父亲。”
欧定忠浑身一僵,飞快地扭头。下一刻,他跳下了床,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狼狈地说:“我喝醉了……”说完就走了出去。
沛依望着天花板,浑身颤抖,胸上和腿上都泛着凉意,明显是暴露在了空气当中。她捂住胸爬起来,看到一个身穿白衬衣的男人,以坐姿朝着自己……慢慢地移来。她低头一看,见他身下是一辆轮椅。
他越靠越近,沛依吓得往后一退,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胸,另一只手在床上乱摸,想摸件东西来防身。可床上只有被子和枕头,她拿枕头挡在身前,大喊:“你不要过来!”
男人停下轮椅,清冷地说:“我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你不用怕我。”说完将轮椅转了个方向,人却没出去,“衣柜里应该有衣服。”
沛依想,一个残废而已,不用怕他!
她飞快地爬下床,打开衣柜。衣柜里衣服不少,但一眼就能看出,清一色的都是男装,其中还有两件校服。
她翻弄了一圈,真的找不出女装来。她不想穿陌生男人的衣服,但她此刻衣不蔽体,背后还有一个男人……
沛依从衣架上扯下一件校服,披到肩上,怎么都没法说服自己把手伸进袖子里去。宽大的校服下摆,几乎拖到了她膝盖的位置,她猛地抬头,看着衣柜里的衣服,慢慢把手伸进了袖子里。
差点忘了,这是欧奇胜的房间。这些衣服,肯定也是他的。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穿这么大的衣服正合适,一般人可冒充不了。那就不算穿陌生男人的衣服了?
沛依捏紧衣襟,看了一眼身上肥大的校服,不由自主地想他穿着校服上下课、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样子。
沛依脸色有些红,胸口的恐惧消散不少,转过身,见轮椅上的男人捧着欧奇胜的日记,她大叫:“你怎么可以乱翻别人东西?!”
说完想起日记本的最后一页——残废……难道他是欧奇胜的哥哥?那更不能让他看见了!
沛依裹着衣服走过去,男人合上日记本,往书桌上一扔,动作从容,又带着果断,似乎不屑于知道其中的秘密。
他转过轮椅,沛依脚步一顿,突然有些害怕,小声说:“那、那是别人的**。”
“我在地上捡起来的。”
男人看着她,她原本穿的衬衣、长裙,大大的校服往身上一套,生生将长裙的裙摆束缚起来,原本的飘逸变成了邋遢。但是——人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蓝白色的校服穿在她身上,衬拖着她洁白无瑕的脸庞,而她的神情,因为刚刚的遭遇露出惊惧和彷徨,整个人散着禁欲的气息,更让人想将她扑倒。
沛依低下头,往后退了一点:“谢谢……谢谢你救了我。”但这不代表他是好人。这是欧家,他肯定是欧家的人,如果他真是欧奇胜的哥哥,就是刚刚那个禽兽的儿子!
对,她听到他喊“父亲”,他真的是!
他紧紧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节。沛依惊恐不已,难道出了狼窝,又进了虎口吗?她瞄着门口的位置,或许踹倒他,可以逃!他一定追不上!
男人突然问:“你学会用轮椅跳舞了吗?”
“什么?”沛依觉得这话很莫名,但他提到跳舞,难不成他认识她?
男人眼波暗了暗,垂下眸淡淡地说:“五年前,我决定资助残障学校,去其中一座学校考察时,碰到了你。”
沛依一愣。残障学校?她的确去过。五年前,她还在上初中,那时的班主任,很爱开展别人没做过的活动——清明去烈士陵园扫墓;422地球日带大家扫大街,倡导保护环境、爱护地球;没事的周末,就去孤儿院、敬老院等地方……也就是时间吻合。
残障学校好像是儿童节去的,她当时给大家跳了一支舞,《雀之灵》。她擅长芭蕾,但老师说那种气氛下不合适,她就临时学了这个孔雀舞。
“你舞跳得不错。”男人说,“很轻盈。”
沛依尴尬地说:“谢谢……”可她想了又想,不记得见过他。如果她见过他,一定会有印象的!他长相温润,看起来就像谦谦君子,还坐着轮椅……这么特殊的人,不可能会忘记。
男人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说:“你大约没看到我,但我看到你了。你在安慰小朋友,说会教她跳舞,记得吗?一个坐轮椅的小女孩。”
沛依点头,的确有一个小女孩。那所学校好几个腿脚不便的学生,但只有一个完全站不稳,需要坐轮椅。
那天参加完活动,离开时,一个男孩一瘸一拐地追上来,请她去和同学说话。原来是那个女孩看到她跳舞,觉得自己一辈子跳不了,就难过得哭了。沛依想起在电视上看过轮椅舞蹈,就告诉她:“坐轮椅也可以跳舞的。”
“真的吗?”小女孩似乎不信,“那你会跳吗?可不可以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