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汉贤叹了口气,“毛邦初是委员长原配毛女士的亲侄子,论起来,连经国公子都得叫他一声表哥,而且关键是,毛女士现在还好生生的活着,你想想就知道了,这原配的嫡亲,和现任夫人之间,关系能好?”
邢骁霏不是笨蛋,自然也明白,“怪不得您总说航委会水深啊。”
“宋夫人是什么样的人物,而且毛厅长算起来又是她晚辈,她自然不屑和毛邦初做些无谓的口角之争,有实惠就行。”
胡校长笑了笑:“你知道的,航委会名义上是周至柔是主任,实际上遇上什么事意见不同,都得听夫人的意思来办,又有夫人同学管着账目。毛邦初觉得外行管内行,呆得憋屈,正好巴黎办航展,便请我陪他来看看,周至柔也乐得清净,帮着往外推我,我推托不过,所以就有了这趟巴黎之行。”
“毛厅长真要买飞机吗?”
“不买,就是随便看看,毛邦初自己也知道他没有财权,看上什么机型也没什么用,就当看个热闹,存个资料吧。”
邢骁霏也无声地笑了,“这我能理解,不过,像这样出来走走,看看航空新变化,那也是好的。”
胡校长点点头:“我也这么想,所以刚才让你和毛说说话,聊聊天,接触一下。
毛邦初这个人,留学过苏联,也比较了解航空和空军。虽然有点脾气,但还是能做些事的,别的不说,你看笕桥航校就是他弄下的底子,确实是不错。有一说一,比我们广东航校要好些,而且……”
听胡校长欲言又止,肥仔好奇道:“校长,而且什么。”
“而且,他虽然现在受排挤,但毕竟是经国公子的嫡亲表哥,经国公子26岁了,迟早这一摊,委员长会交些到他手上。
毛邦初和经国公子关系极好,到时必然会起用。所以,和毛厅长结交,长远来讲没有坏处,但是,万万不能现在就贸贸然站到他那边去。明白吗?”
邢骁霏点头,道,“这我明白,现在变成毛厅长信任的人,就等于公开站到了宋夫人和航委会周至柔主任的对面,那就没法混了。”
胡校长点点头:“还有,南京最近都在传一件事,……上个月宋子文先生和委员长因为意见不合大吵一架,委员长当场给了宋两记耳光,宋子文含怒摔门而去。所以说,事情总是在不断变化中的,即便夫人那边,也不一定就能够一直长久得势的,今后一定要处理好这个分寸,自己好好把握。”
邢骁霏没当回事,他记得西安事变,明明就是宋夫人和宋子文去西安找张少帅,把委员长接回来的。所以只是嘿嘿一笑,道,
“今天打打耳光,说不定明天又坐在一起喝酒谈心了。只要利益一致,这算得了什么。”
“孺子可教也。”胡汉贤拍拍他肩膀,感慨道,“博涵,你现在人情真是练达了不少,而且性子也沉稳了很多,我看你回国后,就可以回航校了,光锐那里压力很大,很需要你这样的帮手啊。
你呢,教材也有了,看看能不能再做点实际功绩出来,两年内提上中校,就可以担当一面之材了。”
邢骁霏摸了摸下巴没说话,说起航校,感觉好遥远啊,办公桌上,恐怕都是一层灰了吧。
尤其经过了一段黑鹰烽火岁月后,若不是想着在笕桥有机会给基金会扒拉些生意,他还真没多少兴趣回去了。
胡汉贤看他不吭声,不放心地叮嘱道,“不过你回航校也要小心,最好别提毛邦初,副校长蒋坚忍,那也是个和毛邦初不对付的人。毛邦初建起笕桥航校又被迫离开,中间就少不了他做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