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五渊仔细瞧那上边的字,却原来是一张招募通告:
甲子运转,斗换星移,吾泱泱上国立国数百年来,国运昌盛、民生兴隆,龙盘虎踞、傲视八方,煌煌天威、百邦来朝,正义昭昭、乾坤朗朗,天清地明、河山苍苍,蛮夷番邦、不过草莽。
然,曾几何时,北方宵小马贼,区区蛮荒野民尔,昨日尚俯伏于吾天朝膝下,承享圣恩,今日竟贼胆横生、聚众暴乱,屡屡侵扰、凶焰高涨,令神州遭劫、生灵涂炭,吾皇宽慈仁善,怜其边荒夷族,茹毛饮血、未得开化,故一再谦让,至情至理、以图感化,令其自生悔恨、回头是岸,孰料此等乱夷,暴徒本性、冥顽不灵,非但不思悔改,竟欺我天朝无人,变本加厉、兴兵犯境,顽劣至此、孰无可忍?
吾上朝天威,岂容不屑蛮邦侵犯若此?呜呼,兵火之灾、夷族之乱,乃家国之难,亦民族之难也!民族兴亡、匹夫有责,救国护民、玄裔所愿,吾国儿女,当奋起抗争,抛洒热血、保卫家园,痛击蛮夷、扬我汉威。
吾皇万岁,昭示万民,辛亥戊戌、月中午时,紫禁城郭、天安门楼,宝鼎焚香、开坛设场,恭迎神州青年才俊、天下志士仁人,天子脚下、神坛座前,文才武略、一展短长,各方英雄豪杰,当奋勇争先、豪气干云,拔取头筹者,即为神威大将军,统帅三军、号令天下,驱尽鞑子、班师回朝之日,吾国金玉、赛会美女,可任其采撷,尊享无上殊荣,与万岁共尊、与万民同乐,诚哉斯言、伏惟尚飨!
文末落款是一串弯弯曲曲的字符和印章,看着象是什么“大汉佑仁汉成皇帝诏曰大汉国尚书省兵部令”等字样,估计是皇帝的玉玺和兵部尚书印鉴。
露五渊看着看着,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悲怆之感,这大汉王廷平时把国家治理得乱七八糟,放眼皆是贪官污吏,触目即为民生血泪,死到临头了,还死要面子,标榜自己是天朝上国,神圣不可侵犯,讥嘲精锐的蒙古铁骑为鞑子蛮夷,不屑一顾,要真是不屑一顾也还罢了,至少死得还有骨气,如今却在这里惶惶不可终日地跪求天下英雄去解救他们,还偏不说自己已朝中无人,还冠冕堂皇地说是什么民族兴亡、匹夫有责,又是用民族气节、国家大义来鼓惑百姓,又是用财富权势、美人娇娆来诱惑英雄,真是可气又可笑,可悲又可叹啊!
露五渊越想越激愤,越想越难过,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牵着马三扭头就走。
谁知天不遂人愿,自见到这第一份告示开始,此后随便走到哪里,哪里就是这样的人头涌动争看招募公告的场景,甚至错身而过的路人嘴里谈论的也莫不是这一话题。随时就有三五成群的武士相邀着前往兵部报名。临战招募军队统帅俨然已经成了京城的第一热门事件。
也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哪个男人睡梦中不曾有过这样的梦想?如今突然有这么个现实的机会活生生摆在面前,连平民士子都可以均沾,如何能不让人激动如狂?虽然要能当上这个统帅并不容易,但即便是渺茫的机会那也是机会啊!
露五渊一路感受着,一路想来,一路苦笑。一开始只觉得自己是‘众人皆醉我独醒’,恨不能闭目塞听、避而远之,慢慢地,触目皆是大红告示以及人们的热火朝天,想着自己于万千人群中寻找林玉的艰辛,冷不丁地心念一动,突然冒出个想法来,这想法太过大胆太过奇特,所以他一开始还有点心虚,但逐渐地,被这一想法实施后可能产生的伟大效果所激励,精神越来越振奋,最后竟至于难以自持,拔腿就跟上一拨正要去兵部衙门报名的青年武士而去。
露五渊的想法是,他这样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闯乱撞寻找林玉,无异于大海闹针,找到的希望几近于零,但如果当上了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那家伙,以权谋点私,想找个人那还不就是瓮中捉鳖的事。
他这下就越想越兴奋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兵部衙门坐落在皇城东南侧的一条大街旁,自宣武门这个方向过去,正好经过天安门,露五渊看着巍峨壮观的天安门城楼巍然屹立在高大坚厚的城台上,心中真是百感交集,那城楼和在中国北京天安门广场上看到的那座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少了几许历史的厚重感而已,不过又在露五渊心头平添了几多人世的沧桑,如果自己在中国时本已有权有势有钱,就可以轻松帮助狗顺坐飞机逃往国外,哪里会到这样一个乱世来受这颠沛流离之苦。
当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连林玉也碰不到了,那也是人生一大憾事,不过又一想,碰到林玉又能怎么着呢?如果没有碰到她,自己还不会遭受现在这样牵肠挂肚的单相思之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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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五渊浮想联翩地走着走着,前方突闻一声厉喝:
“站住,是否活得不耐烦了,往那边去!”
露五渊骤然惊醒,凝目瞧去,却原来是一队盔甲银枪的兵爷把守着一个路口不让通行,其中一个面目冷森的兵头正在对他疾言厉色地喝斥。
露五渊愣了愣,歪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正跟随的那队武士已经朝并排的另一个路口走去,而自己神思恍惚之下竟不知改变方向,闯入正在实施交通管制的路段来了,这个路口那边有一片空旷的平地,位于天安门城楼脚下的金水河前,类似于中国北京的天安门广场,护城河上凌空搭建起一个硕大的武台,估计就是招募告示上所说的要宝鼎焚香的演武场了。
露五渊连忙朝兵头拱手作揖道:“抱歉兵爷,兵爷抱歉,我没看清,这就退开!”
说完,仓惶避开,继续追随那队武士而去。
拐过那边那个路口,一座森然堂皇的古木结构大楼现于眼前,后边一片附属的庭院,外围一圈坚实厚重的高大围墙,看起来庄严沉冷、凛然生威,那便是兵部衙门了。
主楼前的广场上人头济济、热闹非凡,自是来报名竞聘的各路英雄豪杰了。
露五渊深呼吸了口气,心境略平,便牵着马三洒然前行。
露五渊满脸风尘、一身落魄,倒是没有人愿意看他两眼,但马三的神骏矫健则在人群中格外醒目,所以当露五渊走在广场中间的甬道上时,人们纷纷侧目,顺便侧过身子,不自觉给马儿让出一条便道来,并对马三投以惊羡的目光,嘴里小声议论着。
露五渊沾马三的光,很便利地就来到了主楼前搭设的临时报名处。
那是一溜很长的一串几案,每个几案上放着一本花名册,站着一名武官负责查验、登记、发放通行证等事务。
理论上有几张几案就应该有几排队伍,但实际上露五渊看到的是,寥寥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占据了好几张几案,磨磨蹭蹭半天不见完事。而绝大部分布衣粗服的平民青年却只对着一张几案轮候,以至于队伍庞大得一眼望不到边,却没有一个人排到公子哥儿的队伍中来。
如此闲置资源,露五渊不由有点纳闷,便想也不想,牵着马三排入公子哥儿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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