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龙快步上前,躬身拜道:“三师伯。”
沁香拂来,手臂触感柔软,三师伯纤手轻抬,将他扶起。
她虽然面带笑意,语气却有些责备之意:“你跟你师父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来到我这里,却一板一眼地拿规矩,我可真是有点着恼。”
李白龙也不辩解,叹道:“师父前几天跟我说,‘你这孽徒,在你三师伯那里礼节周到、恭恭敬敬,为何在为师面前却大呼小叫、明嘲暗讽,为师究竟做了什么,使你如此不尊重我’,如此质问,倒跟师伯异曲同工。”
三师伯果然被勾起兴趣,抿嘴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李白龙又叹一口气:“我怎敢忤逆师长?自然唯唯诺诺地认错。为了打消师父心中芥蒂,我便以师父所要求的‘礼节周到、恭恭敬敬’的方式来对待她。”
师伯笑意盈盈:“然后呢?”
“然后,师父见我礼数周全、鞍前马后,一开始非常受用,怡然自得,呼喝支使我做这做那,过了一会儿,便开始感觉别扭和不自在,说看着我温顺的笑容感觉有点不习惯和恶心,后来就开始发火……”
“怎么又生气啦?”
“因为我夸她‘名门贵女,品性端庄,洁如白芷,馥似杜若,心性空灵如皎月’,她便勃然大怒,认为我在阴阳怪气地嘲讽她。”
李白龙说到这里,双手一摊:“我只是拿夸三师伯的话来夸一夸她,师父便已受不了,说明其有自愧之心、自知之明,这叫山猪不能食细糠。”
卫衡兰听到这里,捂嘴直笑,还不忘伸手轻轻打了李白龙一下:“你这孩子,哪有这么说自己师父的。”
李白龙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事实正是如此,我若以跟师父相处的态度对待您,您一开始会觉得新奇,可很快就会觉得我轻浮甚至无礼。”
他耸耸肩,一副受不了某人的样子:“就像我以对待您的态度来对待师父时,她一开始会得意,但很快就会觉得我在阴阳怪气,师伯与师父在我眼里都是一般好的,相处方式不同只是性格使然……”
三师伯伸手点了点他:“你从小就是道理多的,我们早已经领教过了,只是你虽如此说,但在你心里,你师父终究是不同的。”
她说到这里,眼中竟闪过一丝隐晦的黯然之色。
——这黯然伤感,当然不是因李白龙而发。
而是此情此景,似乎勾起了她的伤心过往事。
毕竟三师伯是标准的“明明是我先来的,我还喂你吃过饼呢”的设定,然后大输特输,最终被一个北宁蛮女给牛了。
李白龙却答道:“师父和三师伯都是不同的。”
卫衡兰没有接话,只是拿眼睛看着他。
李白龙没有打感情牌,没有忆往昔恩情,说什么“授艺照料栽培之恩永不敢忘”,只是摊手道:“不然先前的这些话,我敢跟二师伯她们说吗?”
三师伯还是没说话,小脸板着,但嘴角已经在微微勾动了。
李白龙也板起脸来:“事实上,刚刚那番道理,我也没敢跟师父说。”
三师伯没绷住,终于又掩口笑了起来。
而脑海中,傲子的怒吼再难掩饰。
“你他妈的!”
龙傲天狂怒道:“你竟敢拿我教你的法子逆练来讨好女人!我教你的说话技巧不是这么用的!不能反过来用!那是用来让坏女人认清自己的斤两、趁早滚蛋的!而不是安抚一些傻女人女人让她们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李白龙也不辩解,叹道:“二师伯前几天跟我说……”
“——也不许对我用!”傲宝暴跳如雷,“你他妈的快夹了鸟嘴!好恶心啊!”
无视了脑海中龙傲天的喋喋不休与愤怒唠叨,李白龙陪三师伯笑了一阵,见她步摇停稳、鬓钗不动后,又与师伯闲聊一番。
百花谷开派一代的长老级人物共有七位,在门中各有职权,卫衡兰是三师伯,主要职责是协理掌门处置门派一应大小行政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