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烟杆扔给熊敬炎,他又从怀里摸出木盒,取出一片鸡舌香,含在舌下,对熊敬炎说道:“敬炎啊,你闻闻,我说话还有烟味吗?”
“……”
这会儿就算是熊敬炎,也觉得过分了些。
“老爷子,李师弟斑斑大才,可也不至于让您做到这般地步吧……”
“唉,你也没听明白。”
大司农指了指他,说道:“这次为了李白龙的事儿,出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钱,平了多少麻烦,担了多少干系?”
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自己橘皮似的老脸,咧着嘴,露出一个笑:“都做到这份儿上了,还差我这老东西的,啊,一副笑脸吗?”
“……老爷子教训的是。”
“对嘛,腰弯下去,脾气收起来,诶,人家沐风栉雨、自个儿长成这么大,你都要把人家收进仓里了,陪点笑脸怎么了?你们年轻人,还得多种地,才能明白勤快的道理。我笑那漕帮龙头舍不得本钱,玄元宗的牛鼻子扭扭捏捏,明明近水楼台,嘿,最后还不是被灵御派占了先?”
老爷子笑嘻嘻地走向院门,伸手去推,一边笑道:“今番不急延揽,且把李白龙邀到碧游天小住,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上马相敬下马迎,今年便能把婚事定下来,让他再也逃脱不得!”
“大事既定,便能让他主持军改、结盟玄元宗,毕竟在他的计划中,我们的空天军与装甲旅本来就是要搭载玄元宗巧器的,到头来,张玄洪偷偷收的弟子、结下的人情,还不是得为我灵御派所用?我这就叫渔翁得……”
——得意的声音停滞。
门外荫中,站着一人,落叶飘下,洒在肩头。
龙章凤质,面如冠玉,荣仪恭美,德辉内蕴,有护国安民之大功,秉圣德而遵王业,乃是当朝帝下第一人。
此刻正在拂风摇叶中向着两人灿然微笑。
大司农笑容消失。
曾经的帝国宰执喃喃道:“我艹他〇了个逼的……”
天潢贵胄恍若未闻,向大司农长揖而礼。
熊敬炎跟在身后,心中微震,立刻拜道:“见过昭王。”
大司农僵在原地,脸皮抖动,直似被人当头劈了一刀。
沉默片刻,他突然嚷道:“敬炎!备车!走了!走了!回家去了!”
昭王闻言,三步并作两步抢上来,抱住农劲草,连忙叫道:“老哥哥,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不认识你!”老爷子挣扎道,“走了!不要了!李白龙我们不要了!给你了给你了!以后兄弟也没得做了!快快放手!”
“别别别,不是您想的那样!”
大司农口沫横飞,怒道:“谁信!你亲身秘密来此,岂有好屁!”
昭王拼命拦他,抱着他只顾叫道:“有说法!今次是有说法的!而且不抢!真的不抢!已跟碧游天说过了!说好了都!”
他连哄带劝,将大司农推进院中:“锋林火山的事,兵道的事,玄元宗的事,全都有说法!容弟一一道来!”
老爷子还在发脾气:“不讲道理!不当人子!我们浇水施肥、砸进血汗,你你你你竟来吃现成的!你这勾人的雄妖精,惫懒的公狐狸!他妈的都几十年了,怎么还喜欢收集良才俊彦?不行,这次绝不能让你!”
皇叔笑嘻嘻将大司农按着坐下,亲自斟茶,陪笑道:“弟早已金盆洗手,不做那勾当了,这次确有要事,要请那李白龙差遣……”
农劲草目光灼灼,喝道:“你已得手了?”
“那不能够,老哥哥当面,弟是懂规矩的,不说通贵派,绝不开口。”
皇叔看一眼周围,熊敬炎识趣,与新农民一起退下,昭王流转玄功,压住凌竹馆,周围再无眼线探听,便压低了声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