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人抱起团,制定规则,防止恶性竞争和内卷,并对外来人进行排挤,以达成某种程度的垄断效果。
花州文化产业发达,所以曲诗文会规模庞大,做得特别成功,商人们将官老爷们拉进来,形成了牢不可破的利益共同体。
他们对内重拳出击,盘剥作者,压榨戏子,炒作流量,导毒读者,无所不用其极,文化产业的繁荣让他们吃得满脑肥肠、赚得盆满钵满,旗下的作者、戏子、说书人乃至技师们都习惯在这种定价下讨生活。
久而久之,谁都会觉得“这个合同怎么了,一直以来都是这种规矩,赚的少了肯定是我自己不努力,老爷们比我赚得多肯定是因为他们更勤劳”。
脑子灵活、想要换个合同的,多半已经从楼上跳下去了。
在这种一手遮天、爽爽赚钱的大环境下,曲诗文会的成员们当然不希望有新人进来抢食,即使是背景雄厚、财力惊人的臭外地的要进来开店做生意,也会被曲诗文会联手阻击,更别说一个临县的乡巴佬……等等?
临县?
郑修远惊疑不定,想了想,终究不敢冒险:“请进来!”
管家见老爷神色郑重,亲自去请,郑修远快步来到花厅,很快,管家便把一名三十余岁的富态员外引了进来,两边见礼。
那临县的乡巴佬很有礼数:“小可陈柏棠,临县人士,自幼爱一些笔墨文字,也在家乡开了个小小书铺,印些肤浅文字,售与村氓闲人看,平生最是仰慕花州文脉,梦想着总有一日,要将书铺开到花州。”
他将手中捧着的木盒放在了桌上:“听闻郑老先生是我花州文脉宗主,小可初来乍到,须拜山头,听闻云江风浪大,我这小鱼小虾,如何能平?这开店之事,还得前辈多多提点照应些……”
郑修远心中微震。
“花州风浪大”之语,昨日已经传开,已经变成了流行热词,说的是“李知事棒打刁妇,小白龙怒草云江”的典故。
李局逆风翻盘,简直惊爆热搜,先前花州舆论场有多热闹,现在的热闹便有多超级加倍,官商们先前雇人找人抹黑嘲笑李白龙、推波助澜给其引的流量,现在已经加倍反噬回去,现在陈某人讲这个,是何用意?
郑修远沉吟片刻,决定不再兜圈子。
他开门见山地问道:“陈老板,与同文局李知事有旧乎?”
陈柏棠肃然道:“李知事为人光风霁月,乃是在下见过的最光明磊落的好汉,在临县时,两次救过在下性命,在下讲出要来花州开店的梦想,他也对我大加鼓励,予以帮助,知事的恩情是还不完的!”
草。
心中猜测成真,郑会长勃然大怒……他妈的难怪李白龙昨晚这么不客气!原来是早就想分一杯羹、劫夺我们的生意!
高必进也只是巧取豪夺,想方设法收了云江书局的股份,取原老板而代之,好歹给我们花州人留了面子,你踏马直接喊同乡来开店?
他想到此节,不禁露出冷笑。
花州文脉,一个臭外地的玩得明白吗?
这厢陈柏棠打开了桌上的木盒,取出了三五本书:“临县书店的格局,是跟花州不同的,敝号开到花州,除了入乡随俗之外,也想给花州读者带来一些异域情调。这些是敝号在临县卖得最好的几本书,请前辈品鉴。”
乡巴佬爱看的书,能有什么好的?
郑修远瞥了一眼摆在最上面的书,居然叫什么《皇极战天传说》,皇这个字也是能随便用的吗?还战天,胆子倒不小。要不是现在同文局姓李了,就凭这书名,我就能写张条子让同文局来办了你……等等。
草。
同文局他妈的姓李了。
郑修远想到这点,不禁有些气闷。
他随手拿过皇书,作者名居然叫龙霸天,有辱斯文,连李白龙那厮写书都要给自己起名叫做墨凤,斯斯文文的,哪像这个?
翻开书页,他抱着挑刺之心看了下去。
文字粗劣平直,连开场诗都没有,开篇就是“炁量,三钟”,好了好了,知道你是个连聚炁成脉都做不到的废柴了,话说这人是谁啊,配角吗?
他皱着眉看了下去。
曾经天才的少年,因为未知原因修为再无寸进,成为家族笑柄,舐犊情深的父亲为了他的事情卑躬屈膝、求来求去,让郑会长分外感慨。然而,原本就困难的生活突然雪上加霜,自小定下婚约的未婚妻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