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先不知顾少爷的身份,只当是跟自己一样不受宠被带过来见世面的庶出,但那个夕阳灿烂的下午,他俩在草地上玩得很开心。
太阳彻底落下的时候,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小少爷接过了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管家递来的手帕,顺便给了他一块,叫他擦擦手。
“你是盛家——”小少爷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盛延泽?”
那一瞬间盛延泽如同惊弓之鸟,知道自己错了。
那时的他还未公开在世家面前露面,知道自己身份的,除了被各大家族精心培养,用无数实战和信息浇灌长大的第一继承人,就是混迹于八卦圈以自己私生子名头当笑料公然取乐的直系。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自己应该去接触的。
瞳孔骤缩的剎那,他听见顾斐波轻飘飘的一句话。
他说,“你很不错,以后要不要跟我一起玩?”
那天之后,一夜之间,所有有关自己私生子的笑料销声匿迹,像是一场从未发生只存在于自己回忆中的梦境。所有曾经看起来高不可攀的门槛顿时消失,所有圈子的大门向自己敞开。
这个圈子是最顶级的圈子,这个圈子里的人全是人情世故里最玩得顶溜的那批人精。
他的融入像是一滴水混进大海里,没有半点阻碍,不记得的名字会有人不着痕迹地跟他提,不太了解的笑料会有人从根源给他细细捋,一夜之间,他从那堆笑料本身,成了看着笑料哈哈大笑的人。
恍惚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跟那群人是异父异母的再世兄弟,而这只是因为顾斐波顾大少爷的一句话。
盛延泽第一次直观体会了什么叫权,什么叫势。什么叫多巴胺冲上大脑,什么叫最顶级的享受。
怎么会有人不爱权势呢。那种一句话定人生死的感觉,光是想想就让盛延泽浑身发抖。
顺理成章的,盛延泽成了顾斐波身后的小尾巴。
他学着顾斐波说话,学着他吃饭,甚至连餐巾纸的牌子都要跟顾斐波用一样的。
没有人笑他。
因为顾斐波没笑他。
所以谁都没有理由多嚼舌根。
那是一种扭曲的艳羡倾佩感激与嫉妒。
他憧憬他。
发了疯似的嫉妒。
顾斐波沦落到诱色的时候,他已经靠着顾斐波早年的庇佑在盛家站稳脚跟了。他有着自己可置换的资源,离了顾斐波的荫庇照样能在圈子里有着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