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大家今天聚在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来解决问题的!”欧婧顿了顿说道,把刚才的嗓门压低了一些,却显得更铿锵有力。
“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和你们一样难过!甚至比你们还难过,为什么呢?因为我始终认为,我们是市人民医院,是为老百姓看病的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医院!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仅为病人已经不可挽回的生命难过,也为我们医院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难过!”
人群里刚刚还是一片嘈杂和谩骂声,但这会儿,却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万籁俱静。刚才,后排的阵阵哭声,人群不远处的鞭炮声,现在突然都销声匿迹了,只有一双双些许共情的眼睛盯着欧婧,欧婧说话时的那诚恳的态度和女性独有的亲和力,还有隐隐有些发红湿润的眼眶那一刻,深入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
就在大家都以为局面已经得到控制时,殊不知有个长相十分猥琐的男人,在人群中悄然穿梭着,像一只伺机而动的豺狼。
“她这是在演戏!她这是在拖延时间!他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已经在路上了!”
突然,那个长相十分猥琐的男人站在人群中喊了几句,喊完后身影迅速从发出声音的地方消失,左右前后的人谁都没注意到他,但人群很快又骚动起来,场面又开始混乱起来。
“对!不能相信她!”
“她是医院的人,她向着医院!”
“他们为了钱,人都能治死!他们的话不能相信!”
“他们在拖延时间!”
“待会儿警察来了,他们就不怕了!他们是骗子!”
人群里,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情绪再一次被点燃,形势又变得十分糟糕,场面再度混乱不堪、难以控制,外围的物业人员和保安刚才已经开始被隔离在包围圈之外,这会儿更是不可能进到中间了。包围圈之内欧婧、周扬和两个工作人员,已经被包围得水泄不通。圈外的人看不见圈内的人,圈内的人无法向圈外的通报里面的情况,人墙还在不停缩小,再这样发展下去,很可能要闹出大事。
周扬警觉地观察着四周,一只手死死地把欧婧护在身后,嘴里不停喊着:“大家不要激动!大家不要激动!有话好好商量!有话好好商量!不要再往里挤了!不要再往里挤了!”
“商量什么!商量什么!”
“怎么商量!人都治死了,怎么商量!”
“商量个X!”
周扬只感觉不断有唾沫星子不停地溅在脸上,脸上一阵阵黏糊、火辣,胃里的酸水已经涌到嘴里来。
因为人群已经离得越来越近,还不断有人张牙舞爪地在眼前晃动,周扬感觉眼前有些恍惚,但眯着眼睛他还是看到了那个一脸奸邪狞笑的猥琐男人,周扬正在琢磨那人为什么要笑时,只见那人手里一桶类似油漆一样的液体,就向周扬他们泼洒过来,周扬正要拉着欧婧向一侧躲避,结果那侧的人墙早已把他们推了回来,周扬只好顺势拉着欧婧又往另一侧躲避。
只听“哗啦”一声,油漆泼在了周扬和欧婧身后的两个工作人员,周扬正准备转身查看那两人的情况时,周扬正好又瞥见猥琐男人手里已经托着一串点燃的鞭炮,鞭炮刺鼻的浓烟迫使站在猥琐男人前后左右的人群都稍稍向四周散了散,这让猥琐男人邪恶、鬼魅的样子更加突显出来,像一个正在作法的古代巫师。当鞭炮朝周扬他们飞过来时,四散的人群很快又聚拢在一起,而猥琐男人又一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扬眼见那串燃烧的鞭炮朝他们飞过来,已经顾不得太多,立即张开双臂,连同张开的还有双臂上裹挟的外衣,转身扑向欧婧,用整个后背抵挡住了那串名副其实的飞来横祸。
鞭炮在周扬背上、腿弯子处和脚下“噼里啪啦”响了半天。等烟散去时,周扬的背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只在手臂两边挂着一些衣服的残片,其他地方要么就是分不清楚是伤还是血肉沾染的碎布,要么就连衣服也不见了,只有一片血红或焦黑。不知衣服是被炸飞了,还是烧没了。
人群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险场面给惊呆了,瞬间都呆愣当场,好半天了也没见有人动弹,直道远处隐隐约约响起警笛声,人群开始松动,接着,不断有人接二连三地离开,当警笛声大作,已经在大门口呼啸个不停时,人群已经一哄而散,再也没有人敢站在这儿了。
欧婧从周扬怀里挣脱出来时,周扬依然弓着身子,背上的伤情已经不堪入目,但他似乎浑然不觉,依然保持着受伤时的姿势。
欧婧马上叫人通知了急诊科,自己则在一旁不停地喊:“周扬!周扬!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快说句话!”
周扬还是没说话,已经跑过来扶周扬的同事,站在周扬两侧,却形同站在一尊雕塑旁,一点也感觉不到他的生机。他的全身就像瞬间被冻住了一样,僵硬在那里,一点也动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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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周扬!周扬!”大家都焦急地喊着周扬的名字,但在急诊科的推床和救护设备没赶过来之前,谁也不敢触碰周扬身体的任何部位,因为周扬的全身已是一片血水,还散发着股股腥臭和火药味。不像身后另外两个被泼了油漆的同事,因为周扬在前面的掩护和提示,虽然身上也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但油漆只是沾染了衣物,脱去外衣,并没有什么大碍。
“周扬!周扬!”欧婧虽然有些惊魂未定,但因为周扬的庇护,并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此时也还在不停地呼喊着周扬的名字,过了好半天,突然周扬“哈”一声,深深出了一口气,欧婧看见周扬哈出的那口气像汽车排气管里冒出的浓烟一样,长长地从周扬口鼻中冒出来,呼哈在地上,还吹散了一缕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