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过后,他们各自散开。正在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一股电流猛地钻进我的身体,刺激我的神经,我用力地弓着身体也未能抵挡。
我的下半身不受控制地放松,之后,是水流的声响。
他们在控制我的排泄。
我想到了动物园。我没去过动物园,但我想现在的我应该跟动物园里的动物差不多。
我失去了人类用以区分动物的全部特质——我无法决定自己的作息时间,无法跟随我自身的意愿与时间吃饭,甚至就连排泄都无法自主决定。
他们走的时候没有给我穿衣服,只是随手盖住了我的关键部位。奇怪的是,我反倒觉得冷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我睁着眼,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每隔一段时间,我会被强制喂食,再隔一段时间又被强制排泄。而中间,是数不尽的测试和难熬又屈辱的检查。
渐渐地,我习惯了在人面前被脱光衣服,习惯了各种冰冷的仪器,习惯了被电流击中、管子插入鼻腔的感觉。
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我甚至想那该死的手术提前,让我赶紧死。
现在的我,赤裸着身体被大字形绑在床上,就是一具有着肉身的木偶,一具空有外壳的行尸走肉。
我在半睡半醒中度过大半的时间,清醒的时候,我会想起孤儿院里的孩子们。
我想那些离开了的是不是经历了跟我一样的事情,我想那些还没离开的会不会跟我经历一样的事情?
我们是被科学赋予了生命,那就要随时被剥夺器官、生命,然后被随意废弃么?
我们有思想、有记忆、有情绪,哪怕没有平等和选择,至少应该留给我们体面,不是么?
这不公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费力转头,她已经来到了我的床边,「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死不了。」
「是啊!」我仰躺着苦笑,「你们不允许我活,也不允许我死。」
「其实你没必要想那么多,你只是我的副本,活着就是为了把器官献给我。如果你不反抗,也许会在剩下的日子好过一点。」
「我已经反抗不了了。」我动了动手腕,自嘲,「如果你是特意为了给我忠告而来的话,谢谢你,我现在想安静一会儿,可以么?」
我把头转到另一边,不再想跟她说话。
「不,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满足你心愿的。」她说。
「心愿?临终关怀么?」我嗤笑着问她。
女人眼里闪过一丝善意:「算是吧,毕竟你是另一个我,总归是一条生命,我不想让你抱着遗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