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慎一贯吃软不吃硬,病人眼巴巴的,他便不忍令其失望,解释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婴儿不知道蛇可怕,自然不害怕,被蛇缠住还觉得好玩。”
“南玄武传授技艺之法,委实独特。”瑞王难以想象,“你师父不担心眼错不见、徒弟受伤吗?”
宋慎满不在乎,“无妨,受伤了就治。给婴儿练胆量用的蛇无毒,个头也小,顶多被缠疼了哭一阵。南境湿热多雨,山林里多蛇,当地人把它当食物,各处皆有捕蛇高手。”
瑞王听得入迷,难掩羡慕,“听起来,你小时候的日子,不知比我有趣多少倍。”
“殿下生长于皇家,金尊玉贵,童年乐趣应该不少吧?”
童趣?历朝历代,后宫明争暗斗不休,重则势同水火,轻则互相防备或无视,皇家缺乏亲情——何况,瑞王是个病秧子,捧着药罐长大,记忆中的“童年趣味”,少得可怜。
“皇子幼时功课繁忙,乐趣其实不多。”瑞王怅然一笑,旋即屏退下人,肘撑着桌子,略靠近,笃定问:
“你今天和我三哥去了沅水山庄,对吗?”
宋慎瞬间皱眉,也肘撑着桌子,目不转睛,反问:“你为什么老是派人跟踪我?”
“谁跟踪你了?我的人是在盯着……泽宁。”谈起杀害胞妹的凶手,瑞王不由得沉下脸。
宋慎剑眉皱了又皱,不知不觉间,越发关切病人,不忍其一直被仇恨心结折磨,透露道:“八皇子疯了。”
“什么?”瑞王愕然。
“真的,疯了。目前偶尔能清醒,但我观其脉象,迟早彻底疯癫。”
宋慎告知:“不止我,太医院也下了诊断。八皇子的病根源自其母,同时,他心胸狭隘、阴暗扭曲,杀害大公主之后,再也无法假装神智正常,被幽禁在沅水山庄,整天胡言乱语,时而绝食,时而自残。”
瑞王回不过神,“自残?”
“对。起初用碎瓷片,然后撞墙,现在甚至用自己的牙齿,遍体鳞伤,情况不妙。”
“他、他——我父皇知道吗?”
“圣上早已知晓,但仍命令严加看守,并无放人的旨意。”宋慎字斟句酌,“私以为,圣上无意袒护真凶,只是为了维护皇家脸面,才没公开宣判。终身幽禁,绝对是严惩了。”
瑞王沉默不语,枯坐半晌,倏然站起来,“我找三哥谈谈!”
“谈什么?”
“我想去一趟沅水山庄……看看老八。”
“莫非殿下不相信我所说的?”
瑞王缓缓昂首,“你没糊弄过本王吗?敢不敢对天发誓?”
假药的事儿,是庆王的意思,我听令行事罢了。宋慎处变不惊,镇定凝视俊美皇子,“有何不敢?”
瑞王无暇争论,转身欲走。
“慢着!”宋慎不假思索,一把将瑞王按回椅子,“急什么?先听我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