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辰心里清楚,圣上既然安排他前来陇右道,那么就不可能仅仅只是为了募兵,最终目的应该与新军有关。
之前尤惟明无意间的提醒,让他想明白一万新兵多半是要独立成军,那么必然是需要主将统领,不出意外的话新军主将会从京中调任。
他则极有可能混个副将或者监军的职位,从而参与进新兵训练当中,如此一来便能吸引三省主官的注意力,以便于圣上别有安排。
新兵成军,他就是那颗用来吸引火力的明棋,主要作用就是掩护另一颗暗子的行动。
至于会是什么后果,关键还得看自己如何从中斡旋。
江景辰无法抗旨不尊,因此只能在暗中搞点动作,最大程度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一颗弃子。
念及此处,他立刻下了马车,大步走向万人队伍前,在阻止新兵喧闹后,开始了他首次演讲。
“你们都是垃圾,知不知道什么是垃圾?就是无用的,有害的,没有价值的人。”
江景辰话音刚落,人群顿时变得喧闹起来,新兵们眼神中大多都充满了怒火,但都碍于江景辰的身份不敢爆发。
庄延昌被吓得汗流浃背,急步跑到江景辰身边,压着嗓子低声道:“你怎么什么疯话都往外说,难道不知道这一万新兵哗变的后果吗?回马车里去,这里交给老夫处理。”
江景辰置若罔闻,伸手将庄延昌推到一边,继续高声道:“你们或许不认同我的说话,但我说的就是事实,你们就是垃圾,没有人要的垃圾,被人嫌弃的垃圾。”
一口一个垃圾,新兵们更加躁动,好在他们只是民,不是兵,即便有血性,那也不多。
民不与官斗。
五个字就像是一把枷锁,将在场一万人紧紧束缚。
他们不敢动,但他们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江景辰毫不畏惧,不理会庄延昌的数次暗示,扯着嗓子继续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喊你们垃圾吗?”
没有人回答,也不需要回答。
江景辰自顾自说道:“因为鄯州三军大营不要你们,因为鄯州刺史嫌弃你们。”
一万名新兵当中,只有靠近前排的人才清楚江景辰的话,站在后排队伍的新兵是看人口相传,以至于出现延迟的情况。
江景辰发现后,立刻命身边的护卫前去剥些树皮,做出几个简易扩声筒,紧跟着与护卫们交待道:“从现在开始,我说一句,你们跟着喊一句,用最大的力气,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听见我的声音。”
护卫们当即领命。
江景辰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在万人队伍中扫视一圈,只见前排众人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的神情。
或许他们都在想一个问题,他们是大周子民,是鄯州百姓,为什么会没人要?为什么会被嫌弃?
没有人能想明白,因此所有人都看向江景辰,等他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我知道,你们心中有很深的疑惑,但是我不能给你们答案。”
江景辰用力拍打着胸脯,激动狂吼道:“因为我他娘的也想不明白,他们凭什么不要你们,有什么资格嫌弃你们。”
“三大营主将不让你们进营受训,鄯州刺史不帮你们改换军籍,像是打发乞丐一样扔几车粮食,把你们赶出鄯州。”
“他们凭什么?他们有什么资格?我他娘的想不明白。”
江景辰用尽所有力气吼出声,护卫们分散位置,利用简易扩声筒将他所说的话传得更远,让所有在场新兵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