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儿!快开开门。”彭长荣鼓足勇气,站在阶上叩门,梗着脖子放开喉咙,大吼:“小翠儿?翠梅?”
然而,院内无人应答,吼声激得大赫与小钦两只狗崽蹦来跳去,竭力汪汪怒叫。
郭弘磊等了数息,笑意消失,渐渐悬起心,顿时站不住了,快步走向院门口台阶,皱眉问:“为何无人应答?哪儿来的狗?”
“奇怪,怎么多了两只狗崽子?还挺凶。”彭长荣先是扒着门缝往里看,而后与同伴一道涌向围墙,踮脚引颈地张望。
彭长兴顾不上看亲弟弟的笑话了,忐忑问:“家里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靖阳侯府被抄,流放三千里期间,艰难辗转各驿所,终于在赫钦安顿下来。在他们心目中,刘村的这个院子便是眼下的“家”。
霎时,郭弘磊心高悬,一路快马加鞭的种种期待感荡然无存,抬手正欲拍门——
“咣当”数声巨响,院内堂屋与厢房门几乎同时开启。翠梅拉开门便飞奔,大喊:“彭长荣!是不是你?”
彭长荣忙答:“是,是我!快开门。”
“哼,我就知道,你给我等着!”翠梅在屋里被人打趣得红了脸,气势汹汹。
林勤飞快扫视一番,拍拍摸了围墙的手,愉快告知:“您放心,人都迎着出来了,家里没事!”
“这就好。”郭弘磊松了口气,心头大石落地。
周延夫妇匆匆掌灯,并搀扶潘嬷嬷。半大小厮劲瘦灵活,邹贵一马当先,把所有人甩在背后,边跑边问:“是公子回来了吗?”
“是!”林勤催促道:“还不赶紧开门?”
邹贵兴高采烈答:“来了来了,马上!”他扑向院门,三两下拿开闩门的粗板。
翠梅紧随其后,麻利拉开大门,冷不防彭长荣近在咫尺,唬得她后退半步,旋即双手叉腰,劈头质问:
“彭长荣!你刚才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嘿嘿嘿。”彭长荣迅速后退,赔笑答:“没啊,谁胡说八道了?我只是叫你开门而已。”
翠梅迅速逼近,羞恼道:“休想耍赖,大伙儿都听见了,都打趣……我饶不了你!”说话间,她见对方想跑,急忙追赶,扬手欲揪住其衣袖,却不慎一脚踩空,趔趄摔下台阶,“哎——”
“小心!”彭长荣大吃一惊,赶忙接住,顺势把人架到边上,小声哄道:“消消气,快消消气,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翠梅被当众搂抱,羞得脸红耳赤,二话不说,咬牙便挥拳,照着对方胸膛胳膊一通乱打,骂道:“你是故意的!你、你太可恶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你打,你使劲打,出出气。”彭长荣低头垂着手,红着脸,任由软绵绵拳头捶打自己。
紧接着,胡乱披了件外衫的姜玉姝心急火燎赶到,一头冲出院门。她险险停在台阶上,恰与阶下之人平视,气喘吁吁。
郭弘磊长身鹤立,风尘仆仆,火把与月光下目若朗星,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挑眉问:“你摔不摔?”
“我、我为什么要摔?”姜玉姝虽茫然不解,却下意识回应对方动作,轻盈跳下台阶,双手握住他结实小臂,感慨道:“你们终于回来了!”
郭弘磊莞尔,仔细端详几眼,反手一抓,轻而易举把人拎上台阶,附耳道:“额头没留疤,姑娘的余生不必蒙面度日了,可喜可贺。”
“恭喜二公子!”姜玉姝福了福身。
郭弘磊讶异问:“恭喜我?”
“是啊。”姜玉姝忍笑,严肃道:“留疤我可以不照镜子,你却不能总捂住眼睛。你的余生不必对着个丑八怪,更加‘可喜可贺’。”
郭弘磊朗声大笑,“那么,同喜?”
“同喜同喜!”姜玉姝笑逐颜开。
这时,本已入眠的潘嬷嬷才姗姗赶到,惊喜交加,激动唤道:“公子!”
“公子,嗳哟,您可算回来了!”周延提着灯笼,周延妻阻止狗崽道:“你俩别叫唤了,记住,这些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