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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换鞋,打开客厅灯,昆妲已经回到床上躺着,米饭在锅里保温,菜已经凉透。
江饮重新热了菜叫她出来吃饭,她倒也乖觉,爬起来趿上毛茸拖鞋走到客厅,横臂抹一把哭肿泡的眼睛,端起茶几上的碗,大口刨饭。
期间二人无话,饭后江饮收拾餐桌,她去卫生间洗澡,江饮整理好厨房出来,她已经回到房间床上躺着。
她身体紧贴床边,躲得远远,江饮此前尝试过抱她,她拒绝,于是也不再继续无用功,翻个身自己睡了。
这一个多月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两张小床拼成的大床总是不如一体的完整,其中深壑不能填平。
后半夜,江饮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房间外玻璃制品清脆的碎裂声,挣扎醒来,察觉自己头痛欲裂,手脚绵软无力,不能起身。
“妃妃。”她低声呼唤,声音像掺了把沙,嘶哑滚烫。
随即有冰凉柔软的手掌覆在额头,本能追寻舒适,江饮稍扬起脖颈,脸颊依恋蹭过她掌心,“是不是打碎了杯子。”
“你发烧了。”昆妲搀扶她坐起,药片塞进唇瓣,温水递来,“我听到你哭,我来抱你,摸到你好烫,就去给你拿药,水太烫杯子没拿稳。”
水杯是盥洗台的漱口杯子,有股淡淡薄荷味儿,人都烧迷糊了,江饮还不忘操心,“电视柜下面还有套新的。”
昆妲“嗯”了声。
江饮又有气无力嘱咐,“碎就碎,你别弄,小心划破手,等我缓缓,我去扫。”
吃了药,昆妲摁她躺好,用湿毛巾给她擦手擦脸,“你就别操心了,还当我是小时候呢。”
“那我不操心谁操心。”江饮握住她手腕,“我难道不是你的亲人。”
昆妲看着她。
有一件烦心事,总让她眉头紧蹙,即使在病中,也不能卸下担忧,更加重身体的痛苦,绷紧唇线,无言抵挡。
“你是我的亲人。”昆妲说。
“是吗?”江饮苦笑,气息变重,“可你根本不在乎我。”
也许是因为生病,身体疼痛,她开始流泪,“我也是你的亲人,我们一早就说好,做彼此最亲近的人。我的妈妈就是你的妈妈,我的外婆也是你的外婆,我们还有一只猫……”
“死去的人没办法活过来,活着的人呢?一定要等死去后才开始缅怀吗?妈妈很重要,姐姐也很重要,我就不重要了吗?我等你了八年,我每天都在想你,我盼着你回来,心想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无条件接纳你,只要你回来。”
“你对我隐瞒、欺骗,我都可以不计较,开心你的开心,难过你的难过,因为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从十几岁我们就认识,小半生的时间,我都在用来爱你……人这一辈子,有几个八年。”
脸部毛细血管膨胀,江饮眼眶和鼻头都哭得通红,一双被泪浸饱的眼睛无助望来,绵软的手指虚虚扣在昆妲手腕。
她说你看看我吧,你也看看我,体谅体谅我。
我不想看到你这样,安慰的话说了许多,是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你看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