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顺着他的视线一瞧,只见街拐角处的一家饭铺里,一个黑衣男人背对着门口坐在桌边,就着一碟小菜,慢慢地喝着粥。
这男人头上不带冠,只用一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扯下来的黑色布条做发带,把头发高高地扎成马尾,这是杀手刺客们惯常会扎的利落发式。
他的腰侧挂着一柄黑皮剑鞘的薄剑,三尺长、二指宽。
罗敷笑了“这不是红兄又是谁喂红兄”
对方端起粥碗的动作莫名停了一瞬,却并没有回头,脊背如青松般笔直坐着,理都没理人一下。
楚留香揶揄道“我早就说过,谁若和这小子交上朋友,头肯定会痛死的。”
罗敷负着手走进那家饭铺,扬声笑道“你听见没他说你坏话呢。”
说着,她就十分自来熟地做在了一点红占据的那张桌子旁边。
一点红一只手端着粥碗,一双碧绿的眼睛垂下来,瞧着粥碗中的白粥,关注点却像是脚踩西瓜皮一样不知道滑到哪里去了,古怪地开口问“你叫我什么”
听起来还挺不情愿的。
罗敷“嗯红兄”
冷面杀手古怪地挑了一下眉,又喝了口粥,不理她了,态度十分冷淡。
罗敷个个
她召出系统光幕看了一眼,反复确认好感度现在停在了65,说明对方的的确确已经在心里单方面认为她是一个值得相交的好朋友了。
罗敷托着腮瞧了一眼这人。
他身上原本那件被她抽裂开的衣裳已经换掉了,此刻穿了件半旧不新的黑色布衣,手腕处收的很紧,也是江湖人士惯常穿的劲装疾服,洗得倒是十分干净,能闻到一点皂荚的清香。
此人看起来倒是爱干净得很、也孤傲得很,也难怪这条街上明明有家飘香十里的把子肉,他却不愿去吃,偏要来这冷冷清清的小店里头喝一碗寡淡的白粥。
楚留香也顺势坐下,他坐着的姿势就要松弛得多,歪在椅子上,即便只着中衣,也很有那种世家公子才有的贵气范儿,他两根修长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扬声问“掌柜的,你们这里什么菜不错”
此刻坐在这桌边儿的三人,均是气质出众、难得一见的人物,那掌柜的早就忍不住往这边瞧了,不过碍着一点红那生人勿进的气场,才不敢上前来的。
楚留香一问,那掌柜的立刻上前来,殷勤道“小店主营海货,客观晓得,现下正是青蟹正肥的时候,蟹黄又香又润,蒸蟹最好,咱们家的葱姜炒蟹也是济南一绝,蚝肉大虾一应俱全,客官随便点。”
济南城虽四面环山,但地处胶东半岛,既然叫“半岛”,那就说明是三面环海的地界儿,济南又是富庶的首府,当然不缺海货。
不过,大清早的,吃什么海鲜呢在这里坐着的三个人,都是一晚上没睡的主,此刻胃袋里空空落落、冰冰凉凉的,炒一盘葱姜炒蟹来,蟹黄润不润的倒在其次,主要是剥壳麻烦,半天吃不上一口热乎的,急都急死人了。
这掌柜真是没一点眼力劲儿。
不过有海鲜有白粥的,倒是很适合吃粥底火锅。
罗敷起了很大的兴趣,立刻叫掌柜的拿了个泥炉来,里头烧上炭,上头坐上砂锅,倒上一锅白粥,又另外叫掌柜的斩开几只青蟹、洗涮上几盘子生蚝、扇贝、大虾下进粥底之中。这小店虽然此刻看着生意冷清,但海货还真是新鲜。
泥炉很高,不便放在桌上,楚留香干脆就推开了桌子,招呼两人席地而坐,罗敷浑不在意的坐下,一点红居然也无可无不可地盘膝而坐。
三个人一块儿围着个泥炉,泥炉里炭烧的热热的,不时有一二点火星冒出来,砂锅里的白粥咕嘟咕嘟翻滚着,白粥本就是煮好的,此刻再用大火来滚,每一粒米都开了花。
一股白粥的香气就从锅中飘出,热腾腾的,罗敷其实昨晚就没吃什么,上蹿下跳地和一点红打了一架,又在风雨亭呆了一夜,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鼻尖嗅了嗅,忍不住探出头去瞧一瞧锅中的海鲜究竟烫熟了没有。
结果她的头碰到了楚留香的头,原来这位楚大少也饿得够呛,也探出头去瞧一眼,二人原本就坐得近,头对头碰了一下,抬眸相视一笑。
坐在另一边的一点红靠在墙边,曲着一条腿,一只手搭在膝盖上,面无表情地瞧了他们一眼。
青蟹要多煮一会儿,被撬开的扇贝、生蚝之类的东西熟得倒很快,煮的完全从壳上脱离下来。罗敷轻车熟路地给三个人打了蘸料粥底火锅清淡,蘸料的口味就得稍微重点了,好在这店家什么都有,甚至还有辣椒,虽然酱料和现代店里调的还是差了点,不过也紧够用啦。
只能说赞美架空世界,赞美辣椒
罗敷快乐地哼起了小曲,提起了筷子,瞧见含笑的楚留香时,便顺手一夹,捞了块蚝肉给他,道“你吃。”
楚留香微笑着瞧她,举碗致谢“多谢多谢。”
另一边坐着的一点红也端起了碗,默默执起筷子,结果罗敷眼疾手快,也顺手一捞,夹了一筷子东西,放在了他的碗中。
低头一瞧,两片绿油油的菜叶子,并两个萝卜素丸子。
一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