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云峰说道:“村里人喊我爹良华或者黄铁匠,应该是叫黄良华吧。”
三叔接着说道:“我们也非此地之人,远在四五百里外的江右庐陵城,也有个铁匠作坊,你们可愿意前去?”
黄云峰一听顿时大喜,忙点头说道:“愿意,愿意。”
三叔说道:“莫急着答应,若是那三尺溪的人再来寻你,收你为弟子,你去不去?”
黄云英在一旁听了就急着说道:“我们不去那三尺溪了,哥哥摔倒之时他们都不管不顾的,没个好心的。”她记恨着哥哥摔倒,那刘洪先仍旧撵他们下台之事。
黄云峰并不清楚他摔倒后的事情,听得妹妹如此说,也说道:“不去了,就跟着伯伯你,是你搭救了我兄妹二人。”
三叔这时看了看陆姨,说道:“霜妹,你且带他们兄妹二人去梳洗一下,一会出去给他们买两身衣物就去吃饭。”
待陆姨带二人去梳洗后,三叔问卢林:“阿林,你怎么看这兄妹二人?”
卢林听得三叔问起“啊”了一声,忙说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三叔看了眼心不在焉的卢林说道:“你想什么呢?”
卢林心虚的低声说道:“刚见那黄云英吃东西有些难受,一时出神了。”
三叔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些是做不得假的,这两个孩子确实艰难才会是如此。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只是他们的父亲至少应该是个匠师,隐居在那小山村。”
卢林听三叔如此说惊讶道:“为什么?”
三叔说道:“这兄妹二人一个叫黄云峰,一个叫黄云英,就这两个名字都不是一般山野小村的人取得出来的,你说那黄云峰能够分辨得出铁条,他们的父亲失踪已经两年了,两年前就教了黄云峰这些东西,你觉得一个普通铁铺工匠教得出来吗?”
卢林听了,想了想,也是啊,再想想自己,十一二岁的时候或许也比黄云峰的技艺高不了多少。
三叔接着又问道:“阿林如果这两人不懂铸造之术,你还会如此搭救么?”
卢林听了顿时愣住了。是啊,自己就是因为发现黄云峰会铸造才去搭救的。如果不会自己会不会去搭救?卢林想了想,或许会吧。心里也不是那么肯定了。救助之后呢?也许就是稍加安顿给点银两吧。
三叔看了看沉思的卢林,说道:“很多事都是因缘际会,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事情发生,只是个中缘由,也许你很快就会知道原因,也许很久以后才明白,也许你永远不会知道。”
卢林听到三叔的话,似乎有些想法冒了出来,却又抓不住,只觉得脑子迷糊。
三叔也不再说什么了,任由卢林去琢磨,话可以说,其中道理不能讲,每个人的理解领悟不一样,你讲的是你的,听的人会自己去想,很多事情需要岁月来沉淀,十五岁的想法和二十五岁不一样,和三十五岁也不一样……
待得陆姨带着梳洗一新的兄妹二人出来,衣衫虽然还是那身破烂不堪的,但是这一梳洗后,一看眉眼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三叔看了看天色,说道:“走吧,先给他们二人买身衣衫,然后去吃饭。”
出了巷子,三叔想了想又问陆姨:“霜妹,那跑马楼还开着么?”
陆姨愣了一下,忽然脸色微红,小声“嗯”了一声。
三叔笑了笑道:“我和阿林先去跑马楼定个位置,你带着他们兄妹二人去买衣衫再来。”
卢林跟着三叔还没到跑马楼,远远的就看见一座富丽堂皇的三层高,飞檐翘角的大楼房,每一层都比普通楼房高上一半左右,到得门前,大门左右都挂了一排大红灯笼,走进去就闻到一股馥郁的幽香,只见中间一个大天井,天井中有一颗大树,大树周围一圈茉莉花,碧绿的嫩叶中雪白的小小的茉莉花正开始绽放,走近一些香气愈发得浓郁。
天井的四周一圈回廊,楼廊三层,廊下檐下也都挂满了灯笼。再往里面看去,有个戏台在最里面。卢林此时只有一种感觉:喜庆。
伙计领着三叔和卢林一路走着一楼转完了,顺着宽阔的楼梯走上二楼,只见走廊更为宽阔,廊道宽有一丈五六,真个是跑起马来毫无问题。
三叔也不说话,只是一间间看了过去,待到得一间上面写着‘马缨花’三字的雅间,三叔站住了,问那伙计:“这个雅间可有人定了?”
伙计说道:“还没有,这位老爷可是要这间?”
三叔点头说道:“嗯,就这间了。”
伙计赶紧开门将三叔和卢林迎了进去。
卢林愣愣地听着三叔竟然点了八个菜:河田鸡、麒麟脱胎、鸳鸯蛋、腐竹炖肉、香煎白豆腐、豆腐卷、汆猪腰、荷叶鸭腿还有四个小冷盘,一份石冻汤和灯盏糕。
三叔点完了菜交代伙计可以上菜,然后又叫卢林去门外等候陆姨。
卢林下得楼来,顺着回廊转了一圈,然后到了大门外,看见左右两边挂了木刻介绍,才明白这跑马楼不是一个简单的富贵酒楼,汀州城的人但凡有大事喜事均在这里宴请。如寿宴、嫁女娶妇、生儿育女、金榜题名、筑屋等人生大事喜事。天井里边的戏台有戏班常驻,富裕人家的喜事大多会请戏班唱戏助兴,不过一般都是在午宴,晚宴一般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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