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是什么?
全然顾不上伤口有多严重,时暮猛地从年朝怀里窜出,他这动作十分迟缓,却异常坚定,暴起青筋的手臂轻易将他捞了回来。
“……不……放开…放开我……你不是真的你是假的你是假的!滚开!”
碘伏清理过伤处,年朝半抱着时暮,听他呆滞说着真真假假,贴上时暮侧脸,回应道,“不是假的,我是真……”
时暮崩溃地吼了出来,“假的!你…你们……他明明,他明明是黑……不是你,不是……”
年朝瞬间就明白时暮在说什么,指腹擦过时暮面上淌过的湿痕,肯定中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迟疑,“我们第二次见面,我说自己是鲨鱼,大白鲨,你还记得吗,白色是因为鲨鱼,我……没有骗你,我就是他。”
任由时暮怎样在怀里挣扎,年朝一动不动,庞大的身形像只巨兽牢牢护着时暮,纱布绷带洒落满地,不容拒绝地处理起伤口。
混乱中,时暮抓上年朝的配枪,砰一声。
子弹打烂年朝半边脸,炸出个血洞,血液哩哩啦啦滴了时暮一脸。
怀里的人逐渐安静下来。
“……我…”
年朝抹去面上的猩红,随意的像用水洗了把脸,“没事,我没事,别担心。”
天色暗沉,循着踪迹找到年朝的宁汐被那一声枪响吓得不轻,刚走到巷子口,便看到最里面泛起的红光,墙角坐着两个人,那姿势十分别扭,看得出年朝不想让怀里的人乱动,却又不敢抱得多紧。
时暮的脚拼命往外划拉,上半身动弹不得。年朝托着时暮换了个姿势,长腿一下勾回时暮往外逃的脚。
宁汐一向清楚年朝体格大,但眼下,年朝的身形好像比平时大了一圈,愣神片刻宁汐收回视线,驻守在巷子口。
布满黑线的眼睛愣愣盯着别处,“很多…都是假的,时…时郝他不是…不是时郝,他不是……是我…是我杀了时郝……”
时暮的话难连成句,年朝否定回去,“不是你,时暮,只有你不会那样做…只有你不会。”
只有我不会?时暮微微一怔,像是恢复意识,声音带了几分温度,“……年朝?”
耳边的气息倏地停顿,“是我…是我。”
“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我不该…靠近你……我只是……”话没说完,怀里的人轻颤起来,艰难挤出几个字,“只是……”
还是没能说出口。
年朝尽力避免伤口撕裂,轻搂着时暮,“你没有错,是我,是我在引诱你,你要多少爱我都给你,只给你。”
时暮愣愣靠着年朝,黑线从眼部扩散开,蔓延上大半张脸。
摸上破碎的光屏,最后几分清醒拉扯着时暮,“我……我全都记录下来了……拿走吧,你把它拿走……”
检测仪摔在地上,隐隐能看出48%的字形。
年朝紧咬着牙关没有说话,棉棒轻擦过掌心,时暮茫然道,“…你在做什么?你…你在救我?”
被拉着的手完全抽不回来。
“别救我…别救……我不想,你让我走吧,年朝,别救我了……你别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