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早晨那个莫名其妙的发了脾气,又毫不留情地将自己丢下然后一个人转身走掉的人是他,如今这副样子,怎么又像是自己犯了错的在赌气?
只是却不得不暂时妥协。
盛夏实在是没有办法因为自己与他之间的恩怨斗气,而罔顾一条性命,即便,那条性命是唐婉凝的。
一路纵马来到城南,浸润在酒香之中的盛夏低头看着标注好的地图,方才知道言涵刚刚为什么执意等着自己。
因为,城南有那样深褐色泥土的地方是方向相反的两处。
而他们却只有一次全面铺开搜查的机会,否则若是打草惊蛇,唐婉凝便会性命堪忧。
说来说去,他的坚持,只是在担心唐婉凝的性命安全而已。
而她自己,不过是在可笑的自作多情。
心中自嘲不已,盛夏随意挑了个方向,便带着几个京兆尹府的便衣官差向前走去。
盛夏随手选的,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十几户人家环抱在一起,村头的楼牌上没名没姓,只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
“这位小哥,你这是在倒什么?”走到一个店伙计打扮的年轻男子身边,盛夏出声问道。
还没进村口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到这个年轻男子在不断地往地上泼洒着什么,而走近之后那隐约传来的浅浅的酸味儿,更是立刻让她想到了蔷薇衣服上那又潮湿又发酸的气味儿
“当然是在倒酒了,这位姑娘,我瞧着你这衣着打扮不像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吧?”
直起身子捶捶腰,那店伙计上下打量着盛夏和跟在她身后的几人,手里的酒坛子不经意抬得高了些,那股子酸涩的味道便愈发的浓烈。
“我是从城里专门过来的,想买些酒回去自家喝。”顺口扯谎,盛夏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这酒不是好好的,怎么就要白白的倒掉?”
“姑娘你有所不知,这酒啊酿坏了,你若是仔细地闻一闻、尝一尝就会感觉到有股子酸味儿。虽然并不算太重,也能调调味道以次充好的迈出去,但我们老板是实在人,不肯做这样的亏心事,这不,就让我们把酒全都倒掉了。”
摇头叹息,那店伙计又低声自语道:“真是可惜了,五十多缸呢,光倒就倒了好几天,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这么多?全都倒在这里啊?那你们这酒坊门口不得被酒淹了?”故作诧异出声,盛夏悄悄抬手,示意身后的官差去通知尚且在另外一处的言涵。
蔷薇湿漉漉的衣服上有股莫名其妙的酸味儿,恰好这酒坊也酸了五十缸酒在接天的往外倒,若说是巧合,那可真是太巧了。
“瞧姑娘您说的,这坏了的酒哪儿能都倒在自家门口?若是让前来买酒的人以为我家酿的酒都是酸的,这不是自砸招牌么?不瞒姑娘你说,我今儿往这门前倒,也是存了点儿心思,想让顾客们都知道,我家老板是个实在人,树个好口碑,自然也好卖酒。
这不,就遇上姑娘你了么?”
笑着出声,那店伙计倒是个实在人。
“我说呢,不过,你这做的倒是应该,实在人就该让别人知道才对。”点头出声,盛夏继续问道:“不过,那其他的酒都倒在哪里了?”
“其他的酒啊,都倒在后栏了,那边平时没什么人过去,旁边也就几家住户还都是给这酒坊干活儿的,也都不在意。
不过这两天倒掉的酒估计太多了,嗬,那股子酸味儿,我都有点儿受不了了。”
顺手向着身后指了个方向,那店伙计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又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的,对着盛夏道:
“对了,这位姑娘,你若是想买酒,不如去我家酒坊看看?”
“小姐,您难得出来一趟,小的去买酒,您四处逛逛吧。”
紧跟在盛夏身后的一个官差及时地开了口,随后便跟着那店伙计进了酒坊。
一路顺着那店伙计随手指的方向走去,绕过一排酒香浓郁的房屋,盛夏果然看到一片围栏,还有那围栏下面湿漉漉的深褐色泥土。
“分开去找,注意看看地面上有没有拖拽的痕迹,唐婉凝的身形要比蔷薇更高一些,凶手肯定没有办法将她抱起来。”
环顾四周,盛夏压低了嗓音吩咐出声,又补充道:
“如果发现了什么可疑的迹象,先来找我,不要轻举妄动。”
而远处,一个面目熟悉的官差正急急忙忙地向着她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