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月亮挂在天上,皎洁而明亮,照亮了北疆广阔的草原。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同穆峄城和言涵三个人一起赛马,从山坡上向着约定好的地点一起纵马狂奔,身后哒哒的马蹄声阵阵,她一路冲在最前面,然而不经意间回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穆峄城竟是不见了踪迹。
手里扬起的马鞭赶紧落了下来,她本能地想要回头去找穆峄城,却是冷不丁地被言涵一把拽进了怀里。
那个怀抱清冷却厚实,她被紧紧地环在其中,却并不紧张也不害怕,甚至没有姑娘家常常会有的羞涩,而只是觉得安心,无比的安心。
而不像现在,空落落的,没有依凭。
“清让,你会骑马么?”
抬手拍了拍自己有些发酸的肩膀,盛夏忽的就有一种想要纵马狂奔的冲动,问出口的话语半晌没有回音,她有些奇怪地转头去看,却是对上了一双望过来的深邃眼眸,刚刚出现在她回忆中的那双眼眸。
苏清让已不见踪影,一如当年的穆峄城。
只是他们悄然离开的原因,却未见相同。
“那凶犯已经被连夜送去了平阳,京城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率先开了口,言涵看着盛夏那含了错愕的目光,心头微微有些刺痛。
“哦,”讷讷的应了一声,盛夏错开与他交织在一起的目光,动动嘴唇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就沉默着向前走。
“送走他之前,言毓简单的审问了一下,凶犯确实是三年多之前趁乱从内宫跑出来的,但当时宫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敢说,不想说,还是真的不知道。”
跟着盛夏的脚步不疾不徐,言涵继续淡淡地出声说道。
“但从孩子们的反应来看,这个凶犯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手下的人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听孩子们反复提到,那凶犯经常会自言自语一些’杀人’,’别杀我’,’偷偷下了药’之类的话。
不过,这凶犯的精神出了些问题,最后到底能问出多少东西来,还是不能确定的。”
“你们去问那些孩子了?”盛夏诧异出声,关注点却并不在那凶犯和宫中秘闻之上。
“你放心,这点儿分寸我还是有的。只是找人待在孩子身边,慢慢引导着问了几句。”深邃的眸子看着盛夏,他无意识地抬手,理顺了她那被夜风吹散的一缕头发。
盛夏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为着言涵这般亲昵的举动,也为着自己方才那脱口而出的问话。
“哦,这样就好,我怕孩子们太小,一下子承受不来太多的问话。”微微垂下了眼眸,盛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你既然知道京城里那么不安全,那素日里也要更加当心一点,尤其是调查这些与宫里有关的事情时,尽量让参与的人少一些,我总觉得你身边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安全。”
本是缓解尴尬的话语,盛夏说着说着却真的严肃起来,好看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她对他的那颗满怀担忧的心,从来都不是假的。
“嗯,我会的,”顺从的点点头,言涵的手指移向了盛夏的眉心,“别总皱着眉头,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你总这样皱着眉头忧心忡忡,长了皱纹可是真的没办法了。”
言涵的指尖微凉,触到皱起的眉心之中,让盛夏没来由的心里一抖。
“不过,你自己也要更加小心,尤其是在调查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毕竟顶着王爷的名号,他们对我不敢做得太明显,但是对你,他们未必就不敢直接下狠手。”
眼见得眉心舒展,言涵收回手来淡淡地叮嘱出声,然后不出意外地看到盛夏满是惊诧的瞪大了眼睛。
“你和苏大人暗中调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若是你不愿说,那我也不会问,但做事的时候千万要小心,盛老将军不在京城,盛将军府的名头未必就护得了你。”
俊颜上清淡的表情未变,言涵只是从贴身的袖袋里掏出一块小小的,还带着温度的纯黑色玉牌,“这个收好,若是遇到什么危险而我又不在,应该可以帮你脱困,起码,你能随意进出安王府和润王府,并动用两府的人手。”
盛夏的手被拉了起来,小小的玉牌便落入了她的掌心之中。
垂眸怔怔地看着那块玉牌,盛夏鼻子微酸,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张口告诉他,这样的令牌她其实有一个,现在,就贴身戴在她的脖子里。
那颗想要保护她的心始终不曾变过,可言涵,你是真的忘记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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