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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悦灵怒斥,“周成岸!你还想着狡辩?我前脚刚入城主府,冯翎便迫不及待让我看一眼阿爹的?尸体,当我愤怒悲痛欲绝时,言语中有意识祸水东引,想借我之手,诛杀许东升,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周成岸还有什么不明白,凌厉的眸色愈发深沉地看向冯翎,“我并未吩咐过这道指令。”
说?时迟那时快,冯翎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是属下擅作主张,以为将沈年?之死嫁祸给许东升,就能?彻底断了沈姑娘的?后路,没想到适得其反,连累了城主大人。”
周成岸拧眉杵立良久,好半晌,才冷冷评价,“愚蠢至极!”
她的?眼?中仍挂着盈盈泪珠,万分悲痛唾弃,“还得多谢这蠢钝之人,将阿爹之死告知于我,否则我还被蒙在鼓里!”
哪想到,许东升轻咳一声,平静的?声音,瞬间浇熄了沈悦灵心底的悲痛,“灵儿,岳父大人没死,暗室中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另有其人。”
暮然回首的?沈悦灵,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许东升不疾不徐,再次重复,“岳父大人没死,此事待回家后,我再同你仔细说?道说?道。”
什么替父报仇?
什么秋后算账?
沈悦灵一股脑地抛诸脑后,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回家!我们赶紧回家!”
‘铮’地一下子,侍卫们整齐划一端起长枪,稳稳矗立那里,蓄势待发?。
周成岸的?目光落在沈悦灵的?身上,深邃复杂,透着丝丝眷恋,“在我的?地盘,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灵儿不该同我这个?主人打声招呼?”
不等沈悦灵回话,许东升宽阔的?身躯,巍峨挺拔,横亘在她的?身前,将一切觊觎的?眼?神阻挡在外,“有我在,不需要。”
周成岸只觉得面前那身红衣甚是碍眼,这般大费周章都没除掉他,真是命硬,冷冰冰地说?着,“许城主是否自信过了头?城主府内,已布下天罗地网,你若是单枪匹马离开,侍卫们未必拦得住。如今带着灵儿,却是插翅难飞。”
许东升的?嘴角,扬起不羁的?笑,“试试看?”
两方对峙,伺机而动,忽然,‘砰’地无数声巨响,在城主府的?各个?角落响起,呐喊声、厮杀声由远渐近,院中侍卫纷纷回首,刚被冯翎稳下心绪,迅速朝着许东升冲杀而去。
异常冷静的?许东升,朝着围剿自己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突然,紧挨沈悦灵的?侍卫们骤然倒戈,挥枪拦截,利刃一至朝外,就近斩杀尚未反应过来的?身边人,整齐划一的?步伐将沈悦灵护在身后。
这群被策反的?人数虽有限,却缓解了许东升孤军奋战的?压力。
眼?瞅着脸色骤变的?周成岸,他的?拧眉愈发?深沉,冯翎止不住地破口大骂,“你们莫不是疯了?为了一个?女人,敢和城主大人作对!”
以命相护沈悦灵的?人群中,也不知谁先开了口,话语坚定,“灾荒的?时候,我们全家只能?吃土等死,是沈姑娘放粮施粥给了我全家一口饭吃,没有她,哪有今天的?我!”
有人站出来,立刻有人响应,“我父亲病疾势重,也是求到沈姑娘跟前,得了抓药的?银子?!”
“曲州城内的?穷苦人家,有哪个?没受过沈姑娘的?恩惠?”
“对!谁人不知,她是曲州城内的?第一大善人!”
原在陈刺史麾下效力的?侍卫们听闻此话,无不流露出犹豫眼?神,卒然间,人群里又有人站了出来,倒戈的?侍卫再添一员,“要想动?沈姑娘,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对,护着沈姑娘,怎么能?少了我一份!”
“还有我!”
“还有我!”
“还有我……”
冯翎指着这群愈发?有凝聚力的?叛徒,再也憋不住郁结的?心绪,“反了!都反了天!”
反观周成岸,紧皱的?眉头已渐舒展,看向满脸写着懵然的?沈悦灵,桃花眼?底带笑,嗓音低低嘀咕着,“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有她在,不愁民心所向。”
可惜的?是,她身前的?男人真是碍眼?。
沈悦灵有这群倒戈侍卫们相护,许东升应付围剿时,显得游刃有余,待安排接应的?人马冲杀进来,院子?里的?侍卫再难拦截。
一众人且战且退向着城主府大门靠近,不消多时,便已安全撤离。
他们朝着许东升提前规划的?逃亡路线一路狂奔,待众人顺利出城后,就像鱼儿入水畅游,追兵们再难追上。
曲州城外,那棵历经?风霜、依旧傲然挺立的?歪脖子?百年?老樟树下,背负双手的?沈年?焦急地来回踱步,眼?瞅着远方黄土路的?尽头,忽然尘埃乍起,哒哒的?马蹄声由远渐近,沈年?的?心也随之提到嗓子?眼?。
那抹熟悉的?身影在黄沙中若隐若现,沈年?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当最终确认来者?真的?是沈悦灵,他的?心绪早已抑制不住激动?。
“阿爹!灵儿好想您啊!”沈悦灵远远看见?沈年?时,起初仍不敢相信,待策马扬鞭距离近时,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一头扑进他的?怀里,“灵儿还以为阿爹被烧成灰,再也见?不到您了!”
沈年?原本紧紧拥着沈悦灵,心中涌起无尽的?思念与感动,听完这番话,亦是发?自肺腑说?着,“为父也以为你死在哪个?角落里,再也看不见?你了!没想到胳膊还在,腿也没瘸,挺好的,比为父预料之外?的?好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