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道军出征时,众军士一个个斗志高昂,精神焕发。十万道侠集结成军,这可是江湖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大事,能亲身参与其中,可是极大的荣光。别的不说,这些道字军道侠回到天南地北之后,只要把自己当年参加道字军的光辉事迹添油加醋的说上一说,肯定能吸引不少同道驻足倾听。
这注定是一段传奇,一段会在江湖道侠的闲谈之中占据很大比例、若干年后仍然为众人所津津乐道的传奇。能够亲身成为这传奇的一部分,也不枉一场修行!
不过,当大军行军一整日后,情况变得有些不同。
这些江湖道侠,很多都是一时热血上涌、冲动之下就加入了道字军;有的则是因为宗门、家族的门主家祖亲自率领,不得不来;还有的是受到道友的鼓动、糊里糊涂的也随着道友一起参加了道字军。他们之中,有一大半的道侠都是散漫惯了,哪里能体会到军队的军纪严明,哪里能想到行军打仗的艰苦!
就以这行军来说,骑着战马坐着战车的军士还好,只是颠簸,不算太疲惫;而那些步军道侠则要靠双腿走出近百里路程。这一路走下来,众道侠叫苦连天,有不少人都心生退意,恨不得就此退出道字军,返回故里,逍遥自在,哪里会受这种苦!
不过,周围都有其他道侠看着,若是这个时候打退堂鼓,这脸面可就丢大了。人要脸树要皮,尤其是江湖散修,若是做了什么让同道耻笑的事情,那可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怕一夜之间就沦为了大江南北众道侠口中的笑话。
所以,众道侠也只能苦苦坚持忍耐。没办法,自己参的军,流着泪也要走完!
“早知道就不来了!”一名富家公子打扮的青年道侠拖着酸痛的双腿,一步一步的艰难前行。他还不敢休息,因为周围的道侠都在行军,他一个人若是停下来,岂不是遭人笑话!这位道侠明显是个平时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哪里能遭的住这种艰苦!
青年公子看着远处的铁骑,心中暗道:“什么江湖道义,能当饭吃么?能当马骑么?那些道侠若是讲江湖道义,怎么不把战马让给本公子骑?早知道就呆在家里养养花鸟、调戏丫鬟,干嘛要来参军!装什么最讲道义!”
附近的几名道侠也看出这青年公子有些体力不支,其中一名老者笑道:“花公子,累了吧!年轻人出来参军也是好事,吃点苦,方知世事不易!”
花公子表面上笑着称是,心中却在暗骂:“就知道倚老卖老,你年轻时若是能吃苦,现在还混成这样?一把年纪还只有道徒修为,也不害臊!”
这时候,一辆战车从他们身边走过,这战车一看就不是真正的军车,而是民用的马车临时改造而成。
车夫是一名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子,他见到花公子行步艰难,便笑道:“这位公子,要不要上车休息片刻?”
“好的,好的!”花公子连连点头,高兴的简直眼泪都要流出来,他心中暗道:“这才是江湖道义啊!”
中年男子随即将花公子拉上车,摊出一手,笑道:“十两银子,谢谢!”
“原来是要收费!生意都做到道字军里来了,真是奸商!”花公子脸一黑,好在他家境不错,十两银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便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交给车夫。
进入车厢后,花公子赫然发现,车厢里已经坐满了十几个像他这样的公子哥,一个个都累的半死不活。
他好不容易找个位置挤一挤坐了下来,大口喘息,心中暗道:“以后打死也不参军,谁爱讲道义谁去,老子可不吃这一套!”
……
当初紫青道人率领道字军行军时,一天也就只能行军八十里,然后休整一夜。这次姜辰作为主帅,他本想按照兵法,一日行军一百五十里,然后可以到达一处绿洲,安营扎寨。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支道字军虽然有十万道侠,而且不乏成名的道侠高人,但本质上还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按照军士的标准对待他们,只怕他们中有一大半人都受不了。
所以,姜辰便改变计划,行军速度减半,一日的路程改成两天,中间增加两次短时间的休整。另外腾出一些战车,专门载运那些身体突发不适的道侠,这样一来,众道侠就相对容易坚持下来。
如此枯燥而艰苦的行军,直到第三日,大军终于遇到了一群妖兽!
这群妖兽有两三百只,都是炎狼、土狼之类的丙级丁级妖兽。众道侠见到这群妖兽,犹如恶虎扑食,也不等姜辰下达军令,就一窝蜂的扑上去,一个个杀的满眼通红。
不过,绝大部分的道侠还没有看到妖兽的影子,这些妖兽就已经被杀的干干净净,连兽皮都被剥掉!
这些江湖道侠远道而来参加道字军,总不能空手而归。只要将一些妖兽材料带回去,便是自己在边疆杀妖的最好证明,日后说出去,那也是荣耀。所以,这群倒霉的妖兽就被杀个精光!众道侠杀妖的气势,反而像是一群野兽扑向了羊群。
姜辰见到这一幕,眉头微皱,暗暗摇头。从兵法来说,这十万道军根本不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而是一盘散沙!如果遇到的敌军不堪一击也就罢了,万一遇到一股强大的敌军,这十万道军能发挥出的战力,恐怕不足一成!
他虽然已经有过带领一千多名道侠杀出重围的经验,但此时要率领着十万道军,却是一个更大的挑战!
身为亲卫营的校尉以及主帅的亲信,王麻子和姜午等数人也在猛犸战车上。王麻子见姜辰面有忧色,问道:“主帅是不是担心众江湖道侠散漫惯了,难以受军令约束?”
“不错!”姜辰点了点头:“如果本帅是个道法极高的高人,还能镇住这十万道军;可惜,本帅道法低微,只是空有主帅之名。如果不遇到什么强敌还好,万一遇到难啃的骨头,只怕军令不通,军力难以施展。”
“主帅熟读兵法,应该有办法改变这一现状吧?”王麻子说道:“以前的道字军一样散漫,但是后来在主帅的统领下,军令通达,不敢说万众一心,起码也能并肩作战、齐心协力!”
“不一样!”姜辰叹道:“局势不同以往,上次统领道字军,大军陷入重围,众军士只能破釜沉舟、齐心协力的背水一战,军令容易被执行下去。这一次可没有当时的困境,众军士来自五湖四海参军不过数日、从未受过军规约束,很难凝成一团。”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么?”王麻子问道。
姜辰点了点头:“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需要有一个人配合本帅施展计谋。”
“属下愿意协助主帅!”王麻子说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当真?”姜辰问道。
“当真!”王麻子毅然说道,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豪气。
“很好!”姜辰高兴的说道:“本帅的计谋是苦肉计,需要请王道友‘做鸡’。”
王麻子一愣:“苦肉计无所谓,只是‘做鸡’?还是请一位女道侠出手吧!”
姜辰连连摇头:“本帅说的是杀鸡儆猴!王道友,你就是那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