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应衡听艾笙那样说,竟忽然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乐不可抑,两只眼睛弯弯地,湿润透亮。
“抱歉”,他笑得咳嗽,跟艾笙这么说,还以为他接下来要开始说正事,结果又接了一句,“你再让我笑会儿”。
自己胸闷气短整个晚上,这人还不当回事。笑她心胸狭窄或者肤浅么?
艾笙难得沉着一张小脸,几乎要恼羞成怒。
还好苏应衡及时打住了,为了跟艾笙好好说话,将车窗升起来。
“她肯定和你说过什么”,这句话完全是笃定的,在封闭的空间里,更显得真切。
刚刚他那样笑,是因为郁灵安完全看错了艾笙。
她自己是谨小慎微的性子,怕行将踏错一步。于是以己度人,想着把过去的事情告诉艾笙,对方肯定不会直言去问他。
那艾笙便只能自怨自艾,或者心里生了嫌隙,和他越离越远。
可结果女孩子却心直口快,坦荡和孤勇是年轻人的特权,也未尝不是她在自己面前的底气。
苏应衡看向艾笙,等着她回答。
“嗯”,她点了点头。
“我年少的时候辗转多地读过书,在高中和郁灵安做过短短一学期的同学”,苏应衡的记性一向好,几乎没怎么回忆,往事就涌到脑海当中。
他想起来就觉得好笑,“那时和温序高见贤他们做伴。温序不羁的性子在那时就显露一二,高见贤的文词很出色,便请他写了情书塞进女孩子的桌肚里,但又不属名,如果女孩子有春心萌动的苗头,温序就上前去自报家门;如果人家置之不理,也就不会凑上去自讨没趣。不幸的是,他有天恰好招惹了郁灵安,而对方的父亲就是教导主任。郁灵安的父亲知道后要兴师问罪,那时我正准备转学到北京,温序想着我反正都要走,索性就把罪名一股脑地推到我头上”。
到这里,他也没有继续讲下去,因为艾笙的表情已经云开雾散。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所以她误会了?”
“连带你也一起”,他戏谑地瞧着旁边的人。
艾笙抿着唇,全身都跟着一轻,“那你真正的初恋是谁?”,她一问出口就有些后悔,这不是给自己找虐么!
苏应衡想了想说,“太忙了,哪有那个时间”。
虽然不知这话是在敷衍自己或者避而不谈,艾笙心里就是有一股淡淡的喜悦。她没说话,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所有语言都在瞳孔里,需要他去读。
苏应衡对着她的目光出了会儿神,忽又将身体坐正,目光直视前方,沉了沉气说:“年轻时没正正经经地谈一段也是一种遗憾,所以你要把我当作前车之鉴”,他喉结滚了滚,似乎有干涩的话语卡在里面,要说出来何其艰难。
只是最后他还是开口了,“如果你有喜欢的男孩子,就不要错过。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放你自由”。
艾笙心里像被人重重捅了一下,一瞬间觉得呼吸忽快忽慢,找不到该有的频率。她一声不吭,把自己这边的车窗打开,希望风能尽快把自己眼眶里的泪水吹干。
等回了家,车停在草坪边,她头一次没有等他一起往屋里走。
怕多看他一眼,都会爆发出来。
苏应衡站在车旁,看那道娇俏身影很快隐没在门内,很想抽烟,但又想到今天行事匆忙,没带在身边。
想了想,绕到车的另一旁,敲了敲了司机座位的车窗,防弹玻璃窗很快降下来,露出司机老实巴交的一张脸。
苏应衡俯下身体,问他:“有烟吗?”
司机说有,忙不迭从置物柜里拿出一包已经开封了的普通玉溪和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