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对此没有情绪上的反应,在顾庭书养伤的时间里,她也没有前去探望。大约就是被那一日顾庭书的话触到了她内心的敏感,也是在再一次确定了顾庭书对自己的心意之后,她的纠结也随之而来,并且深切地知道自己并没有任何立场站在顾庭书身旁,她连个妾室都不是。
顾庭书从养伤到康复也没有提及过青芜,一座顾宅,一间偏苑,明明只是几步路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天涯海角,两不相知。一直到青芜听司斛说顾庭书要回军营去了,她才终于有了要离开偏苑出去看看的举动,可最终也只是停在偏苑门口,望着那张高挂的流觞灯,再不说话了。
司斛知道青芜是想念顾庭书的,却不知为什么又开始逃避,她的摇摆不定才是现今痛苦的根源,但也无人能够将她救出来。白雪中青芜清瘦的身影单薄瘦削,司斛终于不忍看她这样久久站立,上前劝道:“外头冷,进去吧。”
青芜却始终抬头看着那盏流觞灯道:“我再看一会儿。”
于是青芜天天在别院门口望着流觞灯,有时看一会儿就走,有时要看上大半天,哪怕飞雪漫天,她也可能站着不动,就像是一心一意在等顾庭书回来,可这一等就又是好些日子。
顾庭书再回别苑时,冬雪更深,纵然天气晴和,也抵不住冷冽寒意。
青芜才从外头回了暖阁里,这会儿正在看书,司斛在帘外候着。见顾庭书过来,她正要请安,却见男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会了意,她接过顾庭书脱下的大氅就悄然退了下去。
青芜看得出神,并没有听见顾庭书走近的脚步。待她知道了,自己已被顾庭书从背后抱住,后背就贴着他的胸口。
“你瘦了。”顾庭书就在她耳边说话,温柔暧昧。
青芜放下手中的佛经,转身站起。顾庭书仍旧抱着她,双臂环着她的腰身,两人都是笑着的。
“你看错了。”青芜道,眼前男子才是真的清减了不少呢。
“两个多月没见着你,好像不一样了。”因为青芜此时笑容温和,让顾庭书倍感欣喜,这就在青芜脸上轻啄了一口,见她羞得低下头,他便觉得分别太久,有些话有些事须得现在去说去做。
青芜却按住了顾庭书开始不规矩的手问道:“军营里的事都忙完了?”
这样的一问,顾庭书才露出为难神色,道:“还在控制之中,调动太大,人又多,没个一年半载的,还真安排不过来。”
青芜听他这样说着,又不继续问下去,转而道:“秋寒呢?和你一起回来的?”
“半个月前她就去金慈了。”顾庭书道。
“又去金慈?”青芜顺口问出来。
顾庭书也是满怀歉意,但毕竟易秋寒确是个得力助手又愿意为他奔走,他也就不将易秋寒留在身边了,也省得回来看望青芜的时候大家尴尬。
“天寒地冻,望定军营那里需要充足的储备,不然万一寒翊有什么动静,也不好对付。我暂时不能离开顺章,又不放心二弟一个人接手那些事……”说起顾庭玉,他不由触上青芜回避的眼光,当初雨崇皇宫里发生的事,一直都是青芜的心结。
“你这个做哥哥的,是最了解他的。”青芜低头,原本的笑意确实已经消散了。
顾庭书叹道:“他若真的可以长进,时局也许会好些。”
青芜捉摸着顾庭书的意思,想来是易君傅他们已经开始动手,而顾庭书还没有察觉。面对外界正在发生的变化,她处在这方寸之地确实得不到任何消息,现在连易秋寒都离开了顺章,她就更加不能轻举妄动了。
这样自顾自想着,青芜没听清顾庭书那句“今日直接在这里用膳,晚上也就不回去了”,直至她无意地答应了才觉得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对的话,立刻抬头去看顾庭书问道:“你说什么?”
顾庭书极少见她这样迷糊,不由得笑出了声,道:“方才你已经答应了。”
青芜知他不怀好意却不点破。
恰好司斛进来见他俩温存,就又悄然退了出去。
青芜忙道:“你都把司斛吓走了?”
听青芜娇嗔,顾庭书倒满心欢喜,反问道:“是我吓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