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医院寂静的深夜,悄无声息,安静的甚至可以听到点滴的声音。
热,浑身热的发烫,病床上紧闭双眼的女人面色绯红,像是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她以为是自己的卧室,手无意识的摸索着床头柜。
手掌挥舞,碰到了水杯。
下一秒——
玻璃摔在地上,支离破碎。
水杯摔碎的声音让女人隐隐有了些许意识,她的眼角残余着晶莹的泪光,胸口处隐隐疼着,苟延残喘。她狭长妩媚的丹凤眼微微睁开,散发出淡淡的迷离。
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朦胧中,背后有一只炙热的大手托起了她的后背,湿润在她唇边,凭着本能,她嘴唇蠕动,一口接着一口吞咽着水。
女人烧的意识已经不清醒,只感觉眼前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看她喝够了,轻轻将她放在病床上,眼角的泪水被拭去,旋即额头上有冰冰凉凉的东西放上去。
“别走……”
生病的人有种本能,想要依赖,感觉人影要走,女人滚烫的手抓住他的手,紧紧抱在胸口,箍住不肯放手,“别走……”
他似乎叹了口气:“不走,我不走……”
耳边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沙哑和安定,让她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杨欢缓缓睁开眼,入目皆是一片纯白,垂眸看向感觉异样的手背,上面扎着银白色的针头,她挣扎着爬起来,毫不犹豫的拽掉针头。
没死?她居然没死!
呵,是不是因为,贱命都是很难死?
一大颗眼泪掉下来,砸在腿上。
她从没想过齐秦明会死,更没想过他有长达七年的抑郁症,如果她知道……
没有如果。
进来漂亮的护士小姐看到她拔掉针头,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指责:“你知道自己发烧多少度吗?不要命了?”
“发烧?”
她疑惑,呆滞的看向自己左手腕处,那里白皙纤细,能透过皮肤看到青细的血管,完整无损,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可就在昨晚,她明明用水果刀划开手腕,深可见骨,怎么可能会没有痕迹?住院原因怎么会是发烧?
“看什么呢?赶紧把手伸过来。”护士小姐对病人十分负责任。
杨欢脑子里乱糟糟的,没有反应,这时,手机铃声在打破了病房的安静。
打电话过来的是安妮,杨欢读研究生时合租的室友,不过就合租了半年,杨欢不喜欢她的男朋友,他总是有意无意骚扰她,让人十分厌恶,干脆搬了出去,但她跟安妮关系一直还算不错。
“欢,你好点了吗?明天答辩不会受影响吧。”
杨欢疑惑:“答辩?”
安妮惊讶的大叫:“天哪,上帝,你不会发烧到忘了明天你要答辩的事情吧?”
她都离开学校两年了,答辩?答什么?
她没有表露声色,静静听她说,从安妮话语里得知她今年硕士毕业。
终于应付完安妮的电话,手机恢复屏幕状态,上面显示的日期是2013年。
她的瞳孔瞬间放大。
2013年。
那一年,杨欢28岁,哈佛硕士毕业。
毕业前夕,跟客户谈生意时,喝多了酒,醉得一塌糊涂,强行催吐后发烧很厉害,不过还是顺利毕业。
她回到了四年前。
28岁的女人,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