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桶虹鳟鱼,尾巴摆动着,跳跃着,被宗汉装在农用车上的水箱里。
宗万平驾驶着农用车,陈永龙做在农用车一侧。
宗老汉担心鱼一路颠簸,缺氧窒息,还在水箱里通上了氧气。
即便是少赚一点,也要多跑几次,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虽然客户嘴上说到厂门口就给钱。
到了人家地盘那就不一样,不给钱来回一折腾,不死也得蜕了一层皮,不给钱有的就是理由。
死鱼卖不上好价钱,一分钱一分货,他就得赔,也可以少陪一点。
而陈永龙也是心事重重,他这样做,能得到厂长的赞许吗?
我没有吃回扣,职工相信你没有吃回扣吗?
有些工作就是黑寡妇职业,总是洗不清。
老子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怕啥,以前是以前的事,现在是现在的事情。
十张嘴也无法为自己辩白,白石灰上的污点能看不透吗?
想到这些他就懊悔,要是当初不贪小便宜多好。
信用体系的崩塌后,重新建立有多么的麻烦。
虹鳟鱼快到厂门口,他喇叭按得飞响,至少他有一种工作自豪感和成就感。
他是建厂以来第一个给职工分虹鳟鱼的采购员。
车里拉的是地道白虎乡特产虹鳟鱼,而不是关系户腐烂的海产品。
南方的海产品到北方就烂了,以前分福利职工抱怨。居然舍近求远分远在千里的海产品,那猫腻大家心知肚明,没有厂长的暗示,采购员有这么大的能量。
在时间无边无际的长河里,分福利是戈壁水泥厂一剂调味品。
当走过春夏秋冬四季的时候,职工在脏,乱,差的岗位上,当你的付出得不到回报,工资还不能按时发放。
家里几张嘴就像嗷嗷待哺的小鸟,在新一轮循环的起点上,因为福利,职工有了暂时的停顿快乐。
福利就像暗黑隧道终于射进一抹阳光,这是对职工劳动的反刍。
没有福利的存在,很难想象那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脏、乱、差的环境下工作,是多么的可怕和无趣,事故频发,生命就耗在那。
富人有富人的风光,穷人有穷人的活法。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我陈永龙曾经也是一个有脸的人,今天只要那个职工埋怨,我买回来。
门卫,老张已早早打开大门,他立在大门口,头伸的老长,踮起脚。
“好鱼。”口里赞不绝口。
老陈,那里拉来这么好的鱼?
门卫老张和陈永龙搭话。
他跳下农用车,感到和以前不一样,以前只要分福利大家都是一拥而上,这次竟然只来了烧成车间职工。
曹主任,怎么来了这么几个人。
陈永龙惊愕,他以为孙雨露惧于他在厂里是一个恶龙,是他的天地,别人不敢惹,来一个以恶制恶。
高一个平衡术,没想到孙雨露还有领导艺术,厂分福利尽然有序。
分福利先车间,后机关,人员排成一长排,他惊讶的发现妻子苗花赫然排在最前面,
陈永龙现在最怕职工说他假公济私。
你怎么也来了?去,去,……到最后分福利。
他在分虹鳟鱼的职工面前装假正经。
我怎么不应该来?我是烧成车间的皮带加料工,苗花故意大声说。
自从他保卫科长给撤了,苗花磅房也免了,他们心中就有一股怒气,夹着尾巴做人,今天合理的释放出来。
没错这是苗花的权利,他是一霸,其他的职工也就让着他的妻子,不看僧面看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