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优作发现这个问题是避不开了:“是,那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无法营造出来,欲盖弥彰明白吗?”
所谓尤抱琵琶半遮面,感情中总是半遮半掩来回拉扯的时期最诱人,而焚烬的设计总有一种过分赤-裸的感觉——这其实也是他设计冲击力的来源。
他在进行这类艺术创作的时候有一种惊人的坦诚,把一切东西都撕开来给人看,黑暗、痛苦、邪恶、卑劣,没什么是不能被看见的。
而人类自然会在看到这些“不该被看见的东西”的时候感到一种被撕裂般的冲击力。
可在对感情进行描述的时候却不能这么直白……起码在这一段里面不能,焚烬对感情的理解实在是,太实在了。
工藤优作当然看出了焚烬的问题所在:“或者干脆,只描述一半,其他部分留白。”
虽然估计还是会显得太过沉重,但总比现在这样直接赤-裸出来好。
焚烬:“……不行,我是在‘写实’。”
身为一个感情系,虽然很难说本人对感情理解到了什么地步,但只是要具象自己感知到的一份感情还是很简单的。
问题就在于感知得太清楚了,要模糊就……被取材者就在面前,以他的记性是真的很难忘记啊。
“……”瞬间明白焚烬的意思,工藤优作只觉得一股热意瞬间在脸上腾起,连在焚烬面前惯有的苍白脸色也褪去些许。
他当初写这本书的时候也是真的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千秋烬过分决绝,当初的他也同样不够成熟,加上他自己不知道的某些原因,结局连他自己想来都只觉不堪。
也以为他是想好了要永别。
“……试试回忆以前的、类似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男人终于给出方向,“感知总是锻炼出来的,回忆你曾经无法理解的人、凭直觉。”
焚烬思索了一下:“……你说的,是哪种?”
虽然知道工藤优作的意思是从类似的经历里提取合适的“速写对象”,但焚烬其实不太理解那个“重点特征”。
露的原型是工藤优作,鸢的原型是“工藤优作眼中的焚烬”——而爱着焚烬的工藤优作看到的焚烬显然和正常人不同。
这也是苏格兰会觉得焚烬像鸢,而其他看过《蓝鸢尾之死》的人却没有这种感觉的原因。
焚烬理解这两个人物的时候当然是用的这种方式,而且几乎就是把现实中他认识的工藤优作进行一点艺术加工就用了、完全写实描述,写意什么的对他来说是完全不存在的。
但现在如果要从焚烬的过往提取一个“和工藤优作相似”、“印象不完全”的存在的话……焚烬不知道他说的重点是哪个。
比如说你要找个可以代替立方体当素描对象的东西,那么,重点到底是材质还是形状,是色彩还是结构呢?
工藤优作:“……用自我的方式理解你的那种——重点是,‘自我’。”
因为当初的他,对于焚烬来说就是这样的。
“你是这么想的么?……其实也没必要,”焚烬轻声道,并很快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到了对应的“人”。“我不记得,并不代表你就是错的。”
三日月宗近,他此生见到的最“自我”的存在。
看着焚烬找到思路重新开始动笔,工藤优作闭了闭眼:“我没有觉得我是错的……”他没有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