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天成恰到好处地掩下了那抹别有深意的浅笑,一副温婉大方的做派吩咐着公主府的仆人给这些皇亲贵胄们端上可口的点心。
君卿突然离席的那一幕,刚好被楚依依、陈凌等人尽收眼底,楚依依不屑地发出一声嗤笑,就那花痴草包的废物她能懂什么音律?在她看来,那废物无非就是想要攀个高枝,妄想有朝一日,麻雀变凤凰罢了!
废物就是废物,也不瞧瞧这到底是哪儿?堂堂天曜长公主的公主府可不是叶家那个左相府可比的,哪怕她现在寄身于定国公府,这差别也就半斤八两。
这整个天曜帝京谁人不知,位列三公的老定国公早些年因了丧子丧女之痛,早就疯疯癫癫,不过是皇家念着君老爷子立下的战功,给了个情面,挂个闲职。
就她君卿,那么个草包,能和她这种在礼郡王名下手握实权的礼部尚书府的女儿比吗?嘁,她有什么资格?
毕竟,用她爹爹的话来说,她才是最有资格成为礼郡王妃的那个人!
陈凌一到公主府便抬眸扫到了人群中那抹看起来随意而又散漫的身影。那个时候,她踏进门,环扫了四周,好像什么都被她看尽,却独独将他忽略在眼底。
他不知道他怎么了,那一瞬,他居然感到一股失落。自从那日画舫游湖之后,那些满含讽刺的话,就一直响彻在他的耳边,甚至意图贯穿他的脑海。他不屑,他不忿,他不甘!
他愿赌服输,那也只因为在他喜欢的人面前只想做一个君子!
没错,他喜欢的是天曜帝京第一才女,叶清晚!冰清玉洁,才华出众,温婉大方的女神,谁不喜欢?
他从来都是她叶清晚的追随者,哪怕她从没有将她的目光投掷在他的身上。想到此,他狠狠饮下一口酒,试图着将目光聚焦在叶清晚的身上。
可是偏偏就那么巧,北辰墨在这时恍若无意的挡了挡,遮住了他朝这边探查而来的视线。北辰墨对叶清晚宠溺一笑,叶清晚的一张小脸,果不其然的红了红,给她兀自添上了几抹娇羞。
她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北辰墨儒雅一笑,叶清兰的手帕却是越发的拧紧。
贱人!贱人!贱人!这些都是贱人!
叶清晚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多久!待会儿总有你好看!叶清兰沉了沉眸,脑海里乍然想起近日三姨娘在府里再三叮嘱过她的话。
“你以为礼郡王天人之姿,凭什么就对她叶清晚一个人是真爱?要不是二房那贱人瞒得紧,咱们呐,可是会被一直都瞒在鼓里!”
“你听娘说,娘早就替你打听好了。咱们家的兰儿姿色也不差,咱们哪怕不能让礼郡王独饮一瓢水,好歹也得分走她叶清晚半壁江山!”
“叶清晚那小贱人如今这么得意,无非就是得了宴王殿下的首肯,赠过她象征礼郡王妃的玉佩。只要你拿到了这块玉佩,兰儿,你想要当上礼郡王妃还不是事半功倍?到时候,任凭她叶清晚怎么折腾,没了那玉佩,她也顶多就是个名不副实的下场!况且,你别忘了,她叶清晚还是一只被人骑过的破鞋……表面再怎么美好,内里早就脏污不堪,是个男人都会嫌弃!这一次,相信娘!兰儿,娘一定会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叶清兰的思绪还来不及从飘远的回忆里收起,就乍然听到传来耳边的一声尖叫,“太后娘娘驾到!”
在场众人神色纷纷一凛,虽然早就有传闻夙太后和天成长公主亲如母子,但真正亲眼所见,才发现果然太后疼惜长公主,疼惜得厉害!
就这么小小一个赏花宴,居然就亲自移驾。众人不得不再次审视了长公主一眼,看她的眼神越发的恭敬。看来,要是今日赏花宴上能有谁有幸被指为天成长公主的驸马,他日,定前途无量!
“母后,你怎么来了?”天成提着裙裾,像个普通的小女儿家兴奋地向着夙太后跑了过去。夙太后怜惜的拍了拍她的手,眼底却是不自觉地隐下一抹阴鹜。
她夙太后二八年华入宫,诞下幼帝不过七年有余。不过如今这天成,倒是和她当年入宫之时年纪相仿,少女的稚嫩,终究敌不过深宫算计。
她老吗?不,她不老!
淡金色的长袍拖曳在地,涂满豆蔻的指甲轻轻地阖上了茶盅。她精致的脸上挂着从容得体的笑意,“今日这场合不过一场小儿女家的聚会,哀家也不过闲得无聊才特意来叨叨。”
夙太后语罢,天成会意的接过话头,“母后说得没错,如今虽不是阳春三月,但锦园的气候特殊,大家大可尽情地烹茶赏花!巳时三刻一至,按照往年的规矩,本宫这儿倒还有些值得打趣儿的小玩意儿。到时,便端看各位各凭本事了。”
天成的话,自是不会说破,但好在众人都心知肚明。
太后前来这是一个什么时机?要是这场赏花宴,以花相赠遇上了自己真正心仪的佳人,求得太后赐婚,那倒是一段才子佳人流传千古的佳话。
如若遇不上,那么各府上的千金小姐们,也可以凭借之后的才艺展示,来拔得头筹,说不定自己身上就落下了个“才女”的名头。
叶清晚自然就是之前的其中一员,凭借当年的一曲《渔舟唱晚》,成功的吸引了礼郡王殿下的注意。有了她这么一个先例,这些平日里万分矜持的大家闺秀,早就跃跃欲试。
司徒空倍感无趣的坐在底下,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君卿离去的那一边不停地探寻。素来和他不和的陈凌见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颇为嫌弃地扫了他一眼,要不是司徒侯府手握实权,谁愿意跟这么个单蠢的胖墩儿你来我往。
沈惊郅本就身居高位,却是姗姗来迟后来者居上。但这些人偏生不能有半丝怨言,谁叫人家年纪轻轻,惊才绝艳,坐稳了右相这个位置。
溜须拍马,逢迎客套,沈惊郅不咸不淡的端坐在那里,却仿佛这些世间的尘嚣,半分都不能将他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