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他倏地冷笑一声,“余将军,莫须有的罪名,谁都会讲,而至于这把罪名坐实,不惜亲手把自己送上断头台的人,整个天曜帝京,直至如今……本副将都只见识过你余将军能有这个本事!”
余撩听了他这巧舌如簧倒打一耙的话,怒极反笑,“蒙副将,你的脑子莫非真的是忙糊涂了?难道你的罪行还需要本将军再说一次?今日你神兵军营里所发生的混乱,本就是你管教不力!而如今有了方才那一事,更是被本将军抓了个现行!”
“蒙副将,方才可是本将军捻着往日的情分,这才给你个面子。既然你都把话说得这么绝,那你所犯下的罪名,也休怪本将军不讲情义!你治下无方,军营里更是混入了某些人的探子,通敌叛国之罪,你可又担当得起!”
余撩的一番话,让他说得那才叫个义正言辞,蒙子田听罢之后,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的紧握,直到渗出了血丝,才让一直垂首静立在暗处的暗三蹙紧了眉。
蒙子田今日这番机智巧妙的争辩,卓绝超群的武功,真要让他暗三没有一点动容,那自是不可能。
但是,就他这治下的本事……的确……
他紧抿的嘴唇,微咧,当他正欲开口说话之时,不远处又传来了动静。
而这番动静,却是没来由的让余撩那布满深沉之色的双眼,危险地一眯,而当那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口气,传入他的耳里之时,更是让他一时浓眉皱紧。
“通敌叛国之罪,他蒙子田区区一个副将,的确是担当不起!但是本小候倒是觉得恐怕比起通敌叛国,眼下这余将军的私自调兵,呵呵……更应该跟着刑部的大人,刚好走一遭。”
当司徒空的那张脸,一出现在众人面前,蒙子田这边的人,无疑是仿若吃了颗定心丸,只等着把那颗跳出来的心咽回肚子里。毕竟,他们这边的人再怎么样,就算没有伺候在司徒空的身边,但好歹也是神兵,他们的尊严,不容泯灭!
然而,当司徒空后面的那道人影,若有似无的晃出来之时,余撩的面色便猛地一变!
他的眸光,仿若不敢置信地扫了面前的人一眼,满是惊愕的开口道:“杨,杨……杨统领,你怎么会在这里?”
从司徒空那小子的身后坦然走出的杨统领,并没有去看余撩一眼,他神色自若的掸了掸袖子,冷声道:“本统领怎么会在这里?余将军,我倒是相反问一句,你又如何会在这里?”
仿若已经看出了余撩那眼中的不可置信,杨统领的心中自是有底,这种阴奉阳违的小人成日里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他可清楚得很。多亏当日这人在之前的刘统领树倒猢狲散以后,被人安插进来之时,他刚好撞见,心里再怎么想,恐怕也就不过无非就是有朝一日,能踩到他自己的头上去。
哼,就凭他这副样子,他真得良心发现的劝他多照照镜子,异想天开不是你的错,但眼高手低那就绝对是你自己的问题。
明明就蠢到了家,被有心之人当了靶子的在利用,都快死到临头了都还一个劲儿的上赶着讨好,极尽小人之事,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总之,现在他杨统领是无比庆幸,幸好他站队之时,并没有站在礼郡王那边……否则,到现在死得很惨的,到底是谁,那可就很难说。
刑部的尚书大人低眉顺眼,一副恭谦的模样,紧跟在司徒空的身后,直到他真正瞧见了余撩,也只是冷嗤了一声。
或许,在朝之人见了眼下这副情境,并不会感到太过惊奇。但是这里是哪儿?消息比别处稍显闭塞的神兵,这么多年来被京都府尹的人,常年各种想方设法的欺压,如若不是发生了今日这事,除了练兵,也就只是练兵。
然而这个时候,他们不但见到了司徒空和新上任的京都府尹的杨统领,更是见到了摄政王手底下所掌管的刑部,那大人竟然一脸恭谦模样的站在了司徒空的身后!
仅仅是这么一番发现,就足以让他们心惊!
因为要知道,但凡是摄政王手底下的人,一经出动,那势必那人就足以代表他在此事之中所持的态度,这是这么多年来在这天曜帝京杀伐狠绝的摄政王殿下,最是被人所津津乐道的。
毕竟,在这整个天启大陆,能做到尊重信任他的部下到这种地步,如此来广开言路的人,的确是很少的。
所以,这也是为何宫夙夜他杀伐狠厉那么多年,天曜帝京的所有百姓非但没有对他怨声载道,反而颇为拥护的原因。
而如今刑部尚书竟然就这般在他们众人的面前,站在了司徒空的身后,那是不是已经表明早前在朝堂局势一直处于中立态势的司徒侯府,已经良禽择木而栖?
那么若真是如此,摄政王府才是司徒侯府,甚至说是定国公府背后最大的支柱,那么他们是不是有理由相信,天曜帝京那些早就被人耳熟能详的传言。
或许,他们大胆的猜测……这天曜帝京的摄政王殿下,当真有意娶定国公府之女为摄政王妃!
对于他们心中此时此刻,在不知不觉之中,诡异冒出的这种想法,他们不得不齐齐对视了一眼,默默擦了擦身上被惊出的那浑身的汗。
一想到那晚,定国公府的永安候和大小姐专程前来探访他们神兵,他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而今日这混乱的局势,他们又做了什么。按照那人的性子,他们只要一想就不由得脚底生寒。
然而,此时的画面陡然一转,宫夙夜那拢绯红的衣袍正神色紧张的怀抱着手里的那人,运起绝顶的轻功,向着某处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