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亦白对此还尚有防备,但那扇闺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之时,那张素净的脸,映和着这夜的寂静,“噗通”一声,这个时候,不仅是亦白的心脏在猛跳,就连他的后脑勺竟也被狠磕在地。
在他昏过去的前一刻,他看了眼,手上那猩红的粘液。
他眸光一晃,感觉自己的眼前,已经开始出现了幻觉,那抹不断向他靠近的素白身影,那一瞬,他只感觉他仿佛回到了神医谷,无声地勾起了唇边的笑,安宁而又平静。
“亦……君老爷子!”
素问的清声,足以说明,亦白昏倒前一刻自认为的幻觉,的确就是现实。
她在打开门扉的那一刻,刚好瞅见亦白被君老爷子那般迅猛的动作扑倒在地时的情境。她彼时,眸光微晃,强自忽略了胸腔里那一刻的跳动,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心神,直到正欲开口之时,她猛然才发现那人的名字,竟又要被她脱口而出。
君老爷子作为这件突发事故的始作俑者,面上并没有半丝愧疚的表情浮出,哪怕他有可能知道这是他认定的“孙媳妇儿”手底下的人……
“嘿嘿,”君老爷子颇为无辜地挠头笑笑,他环顾了周围一圈儿,恍若这才发现出了什么事儿似的,瞪视了眼正给匆忙赶来的暗卫,吩咐派个大夫过来的吴伯。
“混蛋!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向敌国叛变么?”君老爷子的怒声出口,惊住了这里的众人,就连一旁皱着包子脸的江流儿,也难得的嘟起嘴,没什么心情搭腔了。
要向敌国叛变的吴伯:“……”
“老爷,你这不是……这不是你孙媳妇儿手底下的人么?咱们无意把人弄伤之后,这要是不管不治……”简单的三言两语,让一旁看好戏的人,很明显的察觉出来了吴伯此时纠结的心情。
君老爷子的犯病,本来就是不定性的,这个时候,除了他自己以外,谁能说得准他此刻的心情?
“他就是个采花大盗!他要扒我老头子的裤头!”君老爷子夸张地叫喊着,那神色就仿佛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吴伯,都被他弄得有些无语,他有些烦躁地看了眼一旁的暗卫,终究是冲着他们摆摆手。
“那还是让我来吧。”素问这清淡的声音一出口,这不得不让在场的人,将视线纷纷都投向她所在之处。
君老爷子嘟囔了一声,还来不及开口,就只见那只素净的手腕儿,二话不说的就直接扯断了紧握在君老爷子手中,脖颈之处的那一块布帛。
晕过去的亦白,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得到了自由,但那颈项间畅快的呼吸,让他的喉结,不自觉地微微滚动,素问手上的动作,顺着她凝目看过去的眸光,若有所觉似的顿了顿,半晌之后,她自嘲一声,三两下便处理好包扎的事情。
只见她倏地直起身,素净的衣袍,微微摆动,看也不再看地上那人一眼的,回头就走。
“这么久了,你别告诉本侯还未查出羽七的下落?”君胤桀骜的眸子,冷着神色,睨视着眼前之人问着。
“回禀主子,羽七……他人在崇国公府!”说话的那人,有一瞬的犹疑,但很快这点微妙的神色,就被君胤接下来的话,所掩盖了。
“崇国公府?看来云王的胆子,果然够大的!”君胤无声勾唇,那副邪吝地样子,勾尽人魂。
那人短暂的失神之后,又接着道:“主子,那羽七的处境,可需要我们现在动手?据查探而来的消息,云王那人竟然有把羽七练成傀儡的打算!”
羽九的声音,沾染着一抹愤恨,而一旁的君胤,却是勾唇冷笑,“炼成傀儡?”
“敢把我永安候的人,炼成傀儡,也倒是他的本事!”君胤说着,危险地眯了眯眼,“看来这次,废太子云王的回归,是做足了准备!漠北王室最隐秘的傀儡术,都能被他如此坦然地拿出来,真让本侯心惊他到底手中握有多少压箱底的货!”
“主子如何能判断出这就是漠北王室的傀儡术?万一他只是和南疆的人……”羽九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君胤轻轻一个白首,便把他后面的话止住。
“这个理由很简单,他失败过一次!毕竟,好不容易能有个机会,让他卷土重来,他北辰云翳又不傻,除了在寻求同盟这一事上,押个重注以外,旁的事,还不至于让他去冒多大的险。否则,当年先帝又怎会让他登上那太子的储君之位。”
“而就连他带走羽七那日,还特意前来威胁我!不过……呵!这个算盘他注定要打错!他不能让本侯和他同上一条船,这天曜帝京除了宴王和宫夙夜那厮的两派以外,保皇派可并不多。”
“本侯一旦拒绝了他的请求,他也就只有把眼光放得更长远深邃一点。南疆有了塔里木那蠢货定然不行,而东楚、北齐、西凉、赤燕,相较于天曜,他们也是同等地位的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