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三沉眸,面对情绪激动的蒙子田,他略微静默了那么一瞬,“你手里的布帛,乃是小王妃今日在进宫之前,就命人让夜鹰交到你手里的。”
“这既然是小王妃所吩咐的事情,我想,不管接下来的结果如何,咱们先试一下总没错……”
哪怕心中早有所料,但直到听到暗三这般肯定的声音,蒙子田的心神仍旧一震,他微微嗫嚅了嘴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张口要说些什么。
而与此同时,天曜帝宫的大殿之上,墨无痕轻拢了拢眉心,思虑了一瞬,这才堪堪放下手里的杯盏,凝眸开口道:“当年的事情,要用如今的话说,不过就是一场西风夜渡,飘摇梦碎罢了。”
墨无痕轻嘲一声,“虽然古夙王朝的琰帝气魄不小,更是极为疼宠他的后妃。但在本国师的眼里,纵然他骄纵桀骜一生,单是这当中诸多的红尘俗事,轻而易举的就能让他忽视掉身边的儿女情长。”
“毕竟,昔日在他眼里的弹丸小国,时隔不久,竟齐齐挥兵北上,待到真正兵临城下,铁蹄在侧之时,却硬生生的被当初的琰帝陛下,看成了除去把刀架在脖子之上的威胁以外的侮辱。”
“而留守在宫里的数十万精兵,最终只得在琰帝的命令下,以强硬的守护者之态,拥护帝宫。”
“但偏生就在这时,从边疆远传而来的阵阵捷报,竟不禁让他雄心大涨。一时心绪起伏之间,俨然已经忽略掉了自己正被困城中的尴尬处境。”墨无痕说着,仿若浑不在意的轻敛了敛眸。
“当然,本国师还依稀记得,琰帝当年被困不过三日,就颁下圣旨,让留守城中的兵将全力突围,奋力杀出一条血路。”
“说是……只要一旦除去他口中的这些奸吝小人,古夙王朝在经此劫难之后必当恢复其往日的鼎盛。”墨无痕眸光淡淡的轻啜了一口杯中的酒,突地,轻勾了勾唇,嗤笑一声。
“或许,自是他下旨的那刻起,就已注定了古夙王朝最后的命运。琰帝手里的那些兵将在城门轰然打开之后,他们迎来的无非就是几头凶牙正利的猛虎,所做的却是一场场困兽之斗。”
“而至于那想出这种不费一兵一卒,就彻底斩断琰帝左膀右臂的法子,也很荣幸的被载进了天启大陆的史册,而贵国开国皇帝的兵行险招,也因这一役,被唤作了‘帝王谋’……”
墨无痕的话音一落,宫夙夜狭长的眸中,黑云涌动。
墨无痕却是轻勾了勾唇,不甚在意的笑笑,“呵呵,无痕今日所想要说的,无非于此。而至于这场布局深远的”帝王谋“,就连无痕都不得不对天曜当年的高祖,称一声佩服!毕竟,想要做到真正的兵不血刃,唯有深谋远虑,方才是上上之策。”
“而齐家治国,则更是如此。”墨无痕说完这番话之后,眸光清淡,却只有那凉薄的嘴唇却是意味深长的勾了勾。
“西凉国师的话,说得是不错。但老朽却更是觉得,与其这是在说治国,更不如说是在讲当年的行军打仗。如此,老朽敢问西凉的国师大人,你真的不准备再说些什么?”
护国公恰到好处的提醒,殊不知,再次引来了南疆使臣的侧目,塔里木当即不满的哼了声,随即他开口嗤笑道:“西凉国师的话,一向都是金口玉言。你这老头儿若真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西凉的国师改口,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安的都是什么心!”
塔里木这番作死的论调,底下的天曜朝臣虽然看他都很不爽,但碍于他们天曜摄政王殿下的面子,终归没有再去多计较。
偏生塔里木对此非但没有半点儿悔改的意思,但那瞳眸之中的不屑之意,倒是较为之前,愈发的嚣张。
听罢护国公的话,墨无痕别有深意的凝眸看了宫夙夜一眼,半晌,他终是轻声一笑,微摇了摇头。
“唉,”护国公见状只得低叹口气,斟酌一番之后,他恭敬地向着端坐在玉阶之上的那抹绯袍抱了抱拳,“殿下,这场文试其余四国的使臣皆以阐述了他们心中的治国之策,只是不知……”
“只是不知这天曜摄政王与东楚太子的意见一致,而赤燕使臣并未参与,这最后的结果……”端坐在玉阶之上,素来鲜少开口的南疆王,众人谁都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意图刁难。
护国公当下眸子一闪,身子一颤,只得老老实实的将目光投向了端坐在玉阶之上的那抹绯色衣袍之上。
“本王早前便已说过,这场文试,既然是来让护国公做允证,那么最后的结果,自然有了在场诸位的亲眼目睹之后,由护国公来做决断。”
“南疆王你这般突然的开口,难道是怕我天曜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你南疆不利不成?”宫夙夜的话音一落,南疆王的面色明显一僵,他方才的话中虽然略有暗示,但也并未曾打算将这话挑得这般明了。
护国公沉默半晌,终是轻咳一声,“殿下,这场文试的结果,在老夫看来当该是由东楚太子、北齐凌大将军、西凉国师他们三人略胜一筹。”
“而至于这三者之间,到底怎么分个胜负高低。呵呵……”护国公突地轻笑一声,微微站直了身体,捋了捋胡须道:“东楚太子对红颜祸水这一由殿下所提出的悖论,先有仗剑斩愚夫一说,再有城头高挂方天戟如此一论,到了最后更是有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一说!”
“由太子殿下口中所说的治国之策不可谓不心思缜密,面面俱到,甚是精彩!”
“而与其相比,这北齐的凌大将军,却是将齐家治国平天下当中的文武之治,用行军打仗拿来作比。这番策略虽说不慎活络,但不得不说这凌大将军其中的心思也甚是剔透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