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琉璃摇头。
“正月十六。”嘉敏叹气,“恭惠皇后仙逝时,三皇子还很小,陛下还没封他为太子。后来三皇子被立为太子,陛下追封太子生母惠妃为恭惠皇后。这些年来,太子为了纪念生母,每年的正月十六都会在道观中为她点上一盏福灯,祈求她来生无灾无难,幸福一生。”
“太子年满十五以后,常有官员或是少女假装与太子巧遇,惹得太子大怒,就连陛下都降旨斥责,从那以后,每到正月十六,没人敢去道观触太子的霉头。”
“你的意思是说,道观里的福灯,是太子殿下为仙逝的恭惠皇后点的?”花琉璃的表情变得十分怪异。
“不然还能是为谁?”嘉敏翻了个白眼,“殿下平日不信神佛,唯有在恭惠皇后这件事上,打破了他平日的习惯。这些话你不要出去嚼舌根,若是被太子知道我在背后说他的闲话,我就完了。”
“放心吧,我不会跟别人提起这些。”花琉璃忍不住反驳,“不过太子殿下不是记仇的人,就算他知道你说了这些,又能怎么样,你别把殿下说得跟个恶魔似的。”
嘉敏:“我……”
对上花琉璃严肃的眼神,嘉敏把心里的不满咽了回去,但是她真的很想咆哮,太子究竟哪里不像恶魔了?
世上最大的笑话,就是太子殿下他不记仇。
是他,他从不把这些事情记在心里,因为他全都记在小本本上。
“行吧。”嘉敏深吸一口,“你长得好看,你说什么都对,只要你明天带我去法会,一切都好说。”
她姚嘉敏,在花琉璃的精神折磨下,终于学会了能屈能伸。
宸阳宫里,昌隆帝看着跟前的儿子:“说吧,你明天因为什么不上朝?”
“明日青徽真人的道观里有场法会,儿臣想去为您点一盏长生灯。”太子拱手道,“祈求满天神仙保佑父皇您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点真话。”昌隆帝板着脸扔下笔,天天面对这堆不省心的儿子,还要活一万岁,这不是享福是遭罪。
“儿臣就是想出去走走看看,听说您未来的儿媳妇也要去。”太子厚颜无耻道,“俗话说先成家后立业,你总要让儿臣成个家。”
娶不到心仪的姑娘,他无心做事啊。
昌隆帝盯着太子足足看了好几息,才咬牙道:“等你有本事把人家姑娘追求到,再说儿媳妇这种话吧。”
当年他只是在言语上调戏了一句卫明月,她就当着自己的面拍断了一条石凳,现在自己的儿子盯上她的女儿,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当场拍断御案?
儿女都是债啊。
昌隆帝烦心地摆手:“滚滚滚,你别来烦朕。”
“儿臣告退。”太子笑眯眯地退出了宸阳宫,顺便还在昌隆帝私库里拿走了几张银票。
没有儿子啃老的皇帝,是不完美的。
“小妹,你这是怎么了?”花长空从书房出来,见妹妹坐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发呆,担忧道,“今天出去受委屈了?”
花琉璃怔怔地扭过头看他:“三哥,你以前说得对,话本看多了对脑子不好。”
“这是怎么了?”见花琉璃说得这么严重,花长空吓了一跳,他走到花琉璃身边坐下,“来,说给三哥听听。”
“唉。”花琉璃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
她想起了上元灯节的那天夜里,还想起了第二天道观里,情绪低落的太子。
也许并没有什么心仪的姑娘,只有一个幼年丧母的孩子,抱着对母亲的怀念,在众人都热闹的夜晚,站在高高的观景楼上,吹着寒冷的夜风,孤寂地看他人的欢乐与团圆。
想到小小的太子,裹着厚厚的衣服,站在寒风呼啸的观景楼上,拼命踮起脚看宫外的华灯与喧嚣,花琉璃就觉得心疼。
她叹息一声,对花长空道:“三哥,我屋子里那些话本,你帮我拿去处理了吧。”
看多了话本,就自以为看透了恩怨情仇,生死别离,实际上没有任何逻辑。
世人悲喜并不相通,人生轨迹也各有不同。
“以前你被罚抄书都要偷偷看,现在怎么想通了?”花长空更害怕了,他担心小妹受到了什么刺激。
“我觉得,我应该对太子好一点。”花琉璃点了点头,“要再好一点。”
“哈?”花长空一脸茫然,这跟太子又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严肃认真的小妹,战战兢兢的问:“小妹,你不打算养面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