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祖母从树上下来后,所有人她都问了一遍,独独没有对他这一家人的关心。
这一刻,二堂哥严明万念俱灰。
“如果刚才我死了……”
他心里甚至觉得,他刚才就应该死在泥沙滚滚中。
如果他死了,祖母罗姒和娘唐思,是不是就会记得他的好?
是不是就会关心他,想他?
可是那样,他也不会知道了。
又或者……
是因为祖母罗姒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她知道自己没事儿,所以才没问自己,才先去问了别人。
可是,祖母没问自己,怎么也没问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他们两个人可没和自己在一起啊。
妻子?儿子?遭了,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还有妻子、儿子的严明,呼吸急促的根本不受他自己控制,心跳也剧烈加速,头脑仿若死机般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仿佛要失去什么最珍贵的东西。
心里慌张无措,脑袋晕晕乎乎。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去找妻子王凤和儿子严从宽。
夜深了,视线不好,严明只能看清楚大概的轮廓。
这让他心里更加焦急。
此时的他忽然想起妻子王凤嫁给他的那些岁月,他也有过甜蜜,也有过开心,可是最后怎么都变了样?
自从妻子王凤三年前突然成了不会说话的哑巴,儿子严从宽变成了智力有问题的智障,他和妻子就渐渐失去沟通交流。
他对儿子也日渐冷漠。
那时候他只觉得自己是瘸子,是一家人的耻辱,现在连带妻子和儿子也是一家人的耻辱,他们让自己面上无光。
他更加的把全部心思放在讨好爹娘和祖母上。
甚至对大哥和三弟也越发关心。
但是这一刻,生死过后,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他害怕,那种怕就像心都被掏空了,如果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出了什么事儿,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找到王凤和严从宽的时候,严从宽正坐在一边搂着王凤。
因为天色太黑,他看不清楚妻子的脸色,只感觉到她柔软的身形有些虚弱。
想来是刚才受到了惊吓。
人没事就好,严明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在了地上。
此时他才惊觉,他衣衫濡湿,全是冷汗。
似乎是想印证什么,他颤抖着声音问:“娘子,你还好吗?”
王凤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之前儿子严从宽喂她喝了药,她觉得身子暖和了许多。
王凤无数次的感受肚子里的情况。
良久之后,她才在肚子里感受到了一下轻微的动静。
将近五个月的身子,早已经和肚子里的小家伙建立了联系,时常能感受到他在里面活动。
她喜极而泣,抱着儿子严从宽,在他脸上深深的亲吻了一下。
但她现在也不知道身子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她不敢乱动,毕竟刚刚出过血,她怕一动,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
现在再看到严明,她就觉得分外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