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柜立刻将账本收了起来,顺势坐在了孙老爷下手位,一副谨听教诲的模样。“老爷您尽管吩咐。”
“西河口王家,你熟不熟?”
“王家?熟,很熟。”胡掌柜顺势把话头接过,殷勤搭茬。
“哦?”孙老爷皱了皱眉,“他家里昨天嫁闺女,怎么你没去?”
这下子,胡掌柜踌躇了。
“这个嘛……老爷,我听说,昨天不仅嫁了个闺女,还死了个闺女,是吗?”他不仅没有回答,反而反问了孙老爷一句。
“是,上午埋了一个。”孙老爷不以为然,很自然给他解释道,“下午不就来迎亲的了嘛,还抬着轿子。”
“那可就怪了。”
“怎么怪了?”
“据我所知,王家可就只有一个闺女啊。怎么突然冒出两个了?”
“是,这也是本官在考虑的问题。”
“老爷,您是不是怀疑这里面有诈?”
“这个嘛……对了,你不是说跟他们家熟嘛,怎么昨天反倒没去?”孙老爷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
“哦,老爷您有所不知。”见孙老爷变了话头,胡掌柜很乖巧地也跟了过去,“熟,那是好多年前熟。现在已不怎么走动了。”
“哦?这是为何?”
“老爷您可能不太知情。这王云贵老爷啊……”说到这里,胡掌柜又压低了声音,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在偷听,“他是……鸠占鹊巢。”
“哦?什么意思?”
“他的父亲,王老太公——也就是王常省,本来有两个儿子。长子名叫王云富。现在这个王云贵,只是小儿子。”说到这里,胡掌柜似乎打开了话匣子,“王老太公年岁大了以后,就不怎么出外行商了,偶尔出门在街头遛弯。那个时候,我正是十来岁的年纪,只是个杀猪卖肉的屠夫。不是我自夸,我的为人虽不敢说义薄云天,卖起肉来却从不缺斤少两;脾气秉性嘛,也当得起‘江湖’两个字。王老太公经常在我的肉摊买肉,与我攀谈了几次,觉得我为人正直,便资助了一些钱财,让我在这里开了家小店。我呢,知恩图报,逢年过节,也是经常在王家走动的。”
“那为何……”
“是。我对王家,那是没二话。即使后来王老太公离世了,我和他家的大爷——王云富先生,还是常来常往的。也赶着王云富比我只大了几岁,两个人能耍到一起。”
“哦?王老太爷死后,是长子王云富继承了家产吗?”孙老爷连忙问道。
“正是。王老太公去世之时,将家产一分为二。西河口当地的家产,以及邻近几个县镇的生意,都交付给了大爷王云富。其余在外省的生意,交给了二爷,也就是王云贵。”
“那现在家产怎么到王云贵手里了?”
“可不是嘛。这个王云贵,手持着外地的生意,成日里吃喝玩乐。后来没过几年,他就把手头的产业挥霍得差不多了。于是他心生歹意,想回来吞占大爷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