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出事了。吴三疯了。
众人发现吴三的时候,他正在吉庆街的街头,歪歪扭扭走着,一边傻笑,一边流着哈喇子。
有胆大的人靠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嘿嘿笑道:“我是罪人。哈哈,我是罪人……”
因为害怕疯子伤人,几个差人过来要抓他。谁知刚把他两手背在身后,他突然惊慌起来,不要命地挣扎。一边试图挣脱,一边哭着大喊:“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我不该!放过我!”见吴三力气挺大,差人一掌击在他后脖,将他打晕了。
这一切,丁文书都看在眼里。他看到人群中几个道士笑了笑,又离开了。
丁文书皱起了眉头。
药铺的姚掌柜表示无法医治。
丁文书罕见地发了脾气,“你就看了一眼,就说无法医治!有你这么当大夫的吗?”
姚掌柜这回看都不看了,只低头瞧着自己的账本,“怎么?还要我望闻问切?算了吧,这人是个疯子。要是风湿跌打,我倒能治。疯病?哼,怎么治?”
丁文书瞧他一眼,冷声道:“该不会是不敢治吧?”
“呵呵,不能治也好,不敢治也罢。总之啊,我这里是没法子的。另请高明吧。”
“吴三身上有伤,想必是昨天夜里被人打过。一身的衣服都湿透了,裤子却没湿。恐怕是有人将他按到水里淹过。虽然没死,也吓傻了。姚掌柜,我说得可对?”
“丁先生这么能干,到我这里做什么?这些话你跟我说不着,找衙门口你的孙伯父去,好不好?”
说完,他一扣账本。“今天我偶感不适,想先歇着了。店呢,就不开了。诸位,请吧。”
丁文书一行人被请出店门。望着还没到正午的太阳,他突然想吐姚掌柜一脸口水。
被差人架着,幽幽醒转的吴三,望着天空,痴痴笑着:“神仙。神仙……”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西河口这个好事坏事同时外传的地方,吴三被诅咒一事立刻钻入了人们期待已久的耳朵,直达脑髓深处,让大伙享受了“幸亏不是我”的愉悦。
道士们纷纷走上街头,将此事作为一个反面教材,对广大居民进行了宣传。
你们看,吴三不信神,所以他被神诅咒了,落得如此下场。那大伙要问了,你们怎么知道他不信神呢?瞧,他不是被诅咒了么?这就是不信神的依据。于是众人觉得有理,点头不止。
道士们继续补充。吴三之前生意兴隆,那全是诸神庇护;谁知他不仅不懂感恩,还腆着脸朝道爷们要鱼钱。这不是公然蔑视天威吗?而且我等早就料到他有这一天,因此一早就禀报了诸天神灵,让他生意惨淡。说实话,这种迟早被神灵抛弃的人,我们还能去他家里吃饭,已经是够对得起他的了。
百姓们异常感动,再度邀请众位道爷赏脸到自己家里做客,以期获得神之庇佑。
深秋已至。西河口的树叶如娇艳的佳人躲不过时光的摧残,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挨个变成了黄脸婆。风势愈大,松果坠地,成了孩子们踢耍的玩具。老年人添了些厚衣,起风之时不自觉裹得紧了些。
一片寒意。
在这即将迈入凛冬的时节,一丝温暖的讯息被人们口口相传,进入了千家万户的门扉。
辛老大的媳妇怀上娃了。
相比起山摇地动,这个消息明显更加震撼周围人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