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住处的时候,女人已经晕了过去。
楚荆不担心那些人会照过来。血迹在雨天会很快被冲刷干净。现在需要做的是清理伤口。
他顾不上自己手臂的伤,用之前学来的方法,处理了女人腹部的伤口。
当把自己手臂内的子弹也取出来的时候,他对比了两枚子弹的样式。是一样的,都是特务机构常用的。这种枪他很熟悉,曾经也用过。
吹灭灯火,楚荆坐在窗边,瞧着女人躺在床上熟睡,听着她传来的呼吸。
为什么会是她?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老田说他的妹妹也和他一样是共党,当然,这是阿婶让他坦白的——如果要吸收自己加入他们,何必去隐瞒这件事呢?
可是,田春凤为什么没在几天前和他们一起撤离?她为什么会到道观去?
这个看起来健康活泼的姑娘,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些什么,让她对那老道如此心狠手辣?
楚荆只好期待天明。等她醒来,一切都该明了。
可惜,当田春凤醒来的时候,楚荆却躺下了。
他将田春凤的伤口处理得很好,却对自己的伤口马马虎虎。第二天早上,伤口发炎,他高烧不止,趟在床上无法起身。
“楚大哥,好些了没?”
“……还好。”楚荆挣扎着想坐起来,被田春凤按住了。
这是第几天了?特务们会找到这里来吗?不,不会的……之前自己就辞掉了在码头上的工作,他们不会查到什么的……
田春凤这几天一直在照顾他的起居,因为不敢去找大夫,所以也只能拿些西药吃,生怕煎药的味道暴露了行踪。但是不得不说,这姑娘做饭的手艺实在不错,楚荆虽然躺倒在床,好歹嘴上有福。
“楚大哥,你就是……书棋吗?”田春凤坐在床边与他聊天,突然问了一句。
“啊……是阿婶告诉你的吧?”这也不奇怪,阿婶跟她是一起的,也许会对她讲这里面的关系。
“不,不是柳姨。”田春凤却否认了。“好早好早之前,我就知道你了。”
“好早之前……”楚荆喃喃道,“你到底……”
“是我哥告诉我的。”
“老田?他……”
春凤摇摇头,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不是他。田志国同志是我的上级,只是扮演我的哥哥。他也没有妹妹。”
“你……你不叫田春凤……”
春凤点点头,眼睛眨了眨,“我姓纪,叫十九。”
“那你的哥哥!”楚荆一激动,伤口又痛了起来。
“对。十四是我的哥哥。”十九道:“我和他是一个娘生的。那么多兄弟姐妹,就我们最亲。那次他回来,告诉我说,他认识了一个书棋哥。他讲你和他的故事……我看得出来,他很开心。哥哥经常笑,可是唯有那一次,我知道,他是真的在笑……”
楚荆觉得脑袋一阵阵发晕,心口猛地被撕裂开了,痛不欲生。
“书棋哥,你真的不记得了吗?那天你和柳姨带人冲进山洞,我和其他的几个兄弟姐妹,就好端端坐在洞里……”
原来是她。原来是她……
脑子里突然被声音塞满。“书棋哥,书棋哥……”那是十四的声音。我答应带他去吃糖葫芦,带他去捉螃蟹,带他去探险,带他去漫山遍野玩……“书棋哥,你在哭吗?”十四的声音。“书棋哥,这是十四的路。”十四的声音。“书棋哥,走吧。你还有属于你自己的路要走。”十四的声音……